周念枝坐在攤前,看着依然滿滿的桌子,輕輕歎了口氣,果然想要擺攤周入五位數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沒掙到錢就算了,偏偏又遇見了宋予禮……還有她身邊的那個女人。周念枝心裡莫名煩躁,不知該用什麼關系來描述宋予禮與那個人,朋友?同事?還是戀人?
周念枝氣不打一處來,理智被沖垮,總覺得宋予禮背叛了她,可明明她也清楚自己與宋予禮早就分手了,雙方可以自由地選擇下一任伴侶。
可周念枝就是很生氣。
氣宋予禮這麼快就和别人好上了。
更氣自己連訴苦的資格都沒有。
你瞧,氣得周念枝都落淚了。
等等,不對,周念枝擦了擦臉,又摸了摸眼睛,也沒哭啊。她撩起頭發,也沒感受出汗了啊,那臉上哪來的水。
很快,身邊的人就告訴她了。
“哎,丫頭,下雨喽,你不收攤嗎?”好心的大媽一邊忙活着自己的,一邊還忍不住問面前這個愣頭愣腦的新人。
哦。
原來是下雨了啊。
周念枝面不改色地将臉上的水擦幹淨。
什麼!
怎麼下雨了啊啊啊啊啊——
周念枝像是猛地從睡夢中驚醒,整個人近乎一跳而起,身後小凳子被她踹翻了,但她手忙腳亂,顧不上那麼多,隻想快些收拾回去。
雖說她賣的是物品,不用那麼着急,但隻要身邊有一個人慌,她就有些穩不住,也想趕緊收拾好回家,免得一會雨越下越大。
可是衆所周知,人一慌就容易出錯。
比如說現在的周念枝。
她心裡越是想趕緊把東西裝起來,桌子凳子收起來,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那些本就是小小一個的發夾與飾品就跟長了腿一樣,活蹦亂跳地往下跑,掉進一些不好找的地方。
它們就像是在跟周念枝說:“快來玩捉迷藏吧!”
這場雨越下越大,雨水一滴接一滴地落下來,迷了周念枝的視線,慌亂尋找中,她還要擡起手,用手背擦拭着臉上的雨水。
擦完臉上雨水的手,去找發夾時,摸到了另一個人的手。
周念枝趕緊把手收了回來,在大雨裡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
又是先識别出聲音。
周念枝又擦了一把眼前的雨水,确認面前淋得渾身濕透的人就是宋予禮。
一見到她就是一肚子火。
“你來幹什麼啊!我不用你管!”周念枝脫口而出,說出的話就像刀子一樣鋒利,可其實她并不想這麼傷别人的心,尤其是,宋予禮的心。
明明對所有人都能客氣溫和,脾氣耐心都很好的她,現在對來幫助她的宋予禮卻沒有一個好臉色。
但此時此刻的周念枝就是不想給她好臉色。
周念枝甚至不想再去撿那些小發夾與小手鍊了,反正找半天也沒找到。
她起身,扛起桌子凳子,抱着大小盒子,徑直朝家的方向走去,完全沒管身後的宋予禮。
可周念枝還是能感受到——
宋予禮跟在她的後面。
就像很多很多次一樣,她走在前面訴說自己的經曆,宋予禮跟在後面安靜地聽。她跑在前面去擁抱晚風,宋予禮跟在後面讓她注意安全。她走在前面去找新樂子,宋予禮跟在後面陪着她鬧。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距離一次比一次近。
現在卻越來越遠。
周念枝迎着風雨往前走,雨水滴滴答答砸下來,落在眼前,讓她不好睜開雙眼,路走得磕磕絆絆,手裡的東西也非常不聽話,蹦蹦哒哒地去雨裡玩。
一想到宋予禮還在後面,周念枝心裡湧上莫名其妙的怒氣,所以就算再累,親眼見着小飾品掉下去,她都沒有等待停留,咬着牙繼續往前走。
她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可酷了,像個堅強不屈野蠻生長的小草,此刻她真想為她自己寫首詩,或是寫一整段歌詞。
詩啊歌詞都沒寫好。
鬧鈴先到了。
什麼詩與遠方,都先等等,誰讓柴米油鹽搶先一步來了。
鬧鈴在包裡響着。
“滴到點啦——到點啦——”
是為了催促她趕緊到超市上班而定下的鬧鐘。
啊——
周念枝既要為騰不出一隻手去關鬧鐘,又要為因為暴雨天走得太慢可能會耽擱她趕去上班的速度。
走之前以為自己萬事俱備,怎麼偏偏沒拿個傘。以前天天背傘沒一天下雨,第一次出攤沒拿傘下大暴雨。
但她還不能抱怨一句,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此時此刻,她真想給自己點首歌。
「命運就算颠沛流離
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命運就算恐吓着你
做人沒趣味」
周念枝心裡急,雨水淋過的路面濕滑,腳下的步子也有些不穩,下台階時,一個不留神——
啊啊啊啊啊,要摔下去了!
懸空時,她腦海裡閃過一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