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桉給我打電話,說聯系不上你,問你要不要去同學聚會。”宋予禮簡潔地說。
周念枝盡力咽回去難受,還是控制不住地抽噎,垂眸低聲說:“不了吧……她們聚會肯定是在老家那邊,我又不回去。”
宋予禮“嗯”了一聲,也沒接着往後說,就這麼靜靜地立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周念枝。
周念枝情緒稍微好了些,想要撐着一側,站起身,卻發現自己手腳有些發麻,腦袋暈乎乎的,連站起身都有些困難。
明明踩在地闆上,周念枝卻沒有半點實感。
天旋地轉間,她好似已經墜海。
宋予禮抓住了她的手腕的同時,又一次喚了一聲:“周念枝!”
這一次她接到了她。
周念枝慢慢回過神,在觸感傳來前,還是将手抽了出來,收回來的手不自覺地放在身後,垂頭悶聲說:“謝謝。”
宋予禮沒有回應。
周念枝在不熱的夜晚,揮手給自己扇風,氣氛實在尴尬,她隻好;轉過身,往家的方向走去,說:“我先回去了。”
沒有得到回答。
但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遠不近,周念枝知道是宋予禮。
大抵是深夜讓人失去防線,也可能是剛經曆完情緒失控,她顧不上别的,滿腦子都是“宋予禮怎麼也在醫院附近,難道她也生病了?不要啊——”
但是她并不覺得自己能夠擁有一個關心宋予禮的身份,所以隻能沉默地一直往前走。
穿過安靜的街道,轉彎來到稍微熱鬧些的燒烤攤,三兩好友聚在一起,仰頭喝一杯冰啤酒,滿臉通紅地吃着肉,時而抱頭痛哭傾訴苦惱,時而興高采烈仰天大笑。
燒烤的飄香味與喧鬧的碰杯聲一起飄過來,周念枝情不自禁感慨:“我們之前也來吃過燒烤。”
宋予禮在背後應了一聲,說:“出錄取通知的那天。”
“是啊。”此刻的周念枝不願再去想面前的那些痛苦,隻願活在燦爛的回憶裡,活在成長前的美好裡,“那時候有我,有你,有臉臉,和雲雲。”
那天,周念枝沒顧着吃燒烤,而是一直把飲料當酒喝,一邊喝一邊哇哇大哭:“啊!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嗚嗚嗚嗚嗚嗚……”
秦雲雲用手肘碰了碰周念枝的手臂,說:“我們隻是不在一個大學了,别說得像我們都那啥了一樣。”
林桉看着周念枝哭紅的臉笑了好久,笑得都快仰過去了,拍桌子說:“念枝啊,你鼻涕泡都快哭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直到感受到宋予禮冷冷的眼神,林桉才稍微收起了笑容,再看見宋予禮擡手給周念枝擦眼淚,她連笑都不笑了,隻好繼續吃面前的燒烤。
林桉不笑,輪到現在的周念枝笑了。
現在再好好回想,原來宋予禮的偏愛與保護欲,從那時起就已經很明顯了。
晚上的風吹來,隻穿了一件短袖的周念枝居然還感受到一絲絲寒冷,她下意識顫了顫身子,但莫名生出擔心——
萬一宋予禮給她披上外套怎麼辦。
她多慮了。
走了一截,她發現宋予禮應該并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
幸好沒有。
宋予禮再也不會随時為她準備好外套雨傘零食了。
在陣陣寒意裡,周念枝又回想起那日吃燒烤的場景。
在宋予禮出去買水後,林桉曾湊到她的耳邊,悄悄說:“你說這宋予禮,長得是真不錯啊,女的男的都有喜歡她的。”
剛擦完鼻涕的周念枝都還沒回神,頭已經點了下去,不停地回答“嗯嗯”。
很快,等周念枝清醒後,猛地扭頭看向林桉,揚了揚眉說:“臉臉,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林桉擺擺手:“你别多想啊。”
周念枝保持微笑,口是心非:“我才沒有多想。”
“那就好。”林桉接着說,“我是好奇,她怎麼就對你一人好啊,别人都以為她是個冰山,誰都入不了她的眼,直到有人看見她給你撐傘,給你拿外套,給你買水買零食……”
周念枝聽得高興,捧着自己的臉,咧嘴笑:“那肯定是因為我可愛呀!”
林桉輕輕推了一下周念枝的腦袋,笑着說:“少自戀了,還有,我跟你說,宋予禮她……”
周念枝正專心聽着,林桉突然閉麥,她又湊了上去問:“什麼?宋予禮她怎麼啦?”
林桉還是一句話沒說。
周念枝正要繼續問,直到聽到頭頂傳來宋予禮的聲音——
“她回來了。”
周念枝瞬間理解林桉為什麼會突然不說話,就擡頭的刹那,她都被宋予禮渾身上下透着的那股冷淡給吓到。
但就是這麼一臉高冷的宋予禮,拿着兩瓶水,遞到她面前,問:“你要哪瓶?”
周念枝要哪瓶。
宋予禮就會喝另一瓶。
“要買瓶水喝嗎?”宋予禮的一句話打岔了周念枝的思緒,讓她不得不回到現實。
周念枝朝宋予禮說話的方向偏頭看去,才發現到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前,她舔了舔嘴唇,大抵是剛剛哭得太久,現下确實有些口渴。
“好。”周念枝跟着宋予禮一起往裡走。
進去時,宋予禮已經結賬了,這次她還是拿了兩瓶水。
但她并沒有讓周念枝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