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發現江時景最近真的很奇怪。
從前那個把自己一天都關在家裡畫畫的人,自己不叫就根本不會出門的人,現在居然三天兩頭往外面跑。
季渝雙手插在兜裡,靠在卧室的門框上看着正在換衣服的江時景,試探着開口:“今天也要出去?”
江時景的動作一僵,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卻是帶着笑容的:“嗯,有點事。”
季渝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江時景這個人不僅不會藏事,還因為不想騙他連借口都不想一個。
這眼神都飄忽到哪兒了。
季渝點點頭,微笑着告别江時景後趴到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裡煩躁地“啊啊”兩聲。過了一會,他實在是憋得慌,還是把頭擡了起來,看了看床頭的日曆。
都在一起兩年多了,他要是發現不了江時景在幹什麼,這個男朋友也算是白當了。
可是……
他最近滿腦子都是剛在一起的那天,江時景對自己說的那句“給你求婚要很盛大的”。
不知道是自己的年歲漸長,還是和江時景在一起時間長了被他影響太多。原本喜歡熱鬧,喜歡和别人分享一切的季渝現在竟然開始焦慮了。
江時景會怎麼準備?不會租個場地叫來一堆親朋好友再雇個主持人……
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這也太尴尬了!
說實話,如果江時景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随口問一句“你願意嗎”,那他也會欣然地回答“願意”的。
可萬一求婚現場真的是自己設想的那個樣子……不行,好不自在。
從意識到江時景可能要和自己求婚的那天,季渝就一直在想辦法明裡暗裡地暗示他,就連出去玩他也會說一句“隻有我們兩個人真好啊”。
可另一個當事人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一樣,和平時一樣笑着點頭。
那個他看了無數次的表情在當時刺眼得要死,季渝差點一個忍不住把驚喜點破。他真的就差直接和江時景說“你要是求婚别整那麼盛大啊,就我們兩個就好”。
可他壓了壓情緒,還是選擇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一個人在家裡也沒有意思,他幹脆坐起身,手習慣性在跟着他過來的臘八身上摸了一把,下床去看藏藏的狀态。
兩個人在一起之前,藏藏就已經被江時景帶回來養了,所以算算時間,它已經三歲多了。如果按照人類的壽命來比對,它現在是一個百歲以上的老倉鼠了。
季渝蹲在地上,習慣性把手伸進去碰了碰它的耳朵,看到藏藏躺在降溫闆上睡得很熟,軟乎乎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也就放心下來。
江時景真的把它養得很好,都這個歲數了還能吃睡正常。
季渝翻了翻零食袋子,找到它喜歡的幾種加進食碗裡面,将籠子重新關上。
他直起身,站在原地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換了衣服出門。
另一邊,江時景剛到達地方,夏明桦就沖過來把打氣筒和氣球往他手裡一塞:“我受不了了,你求個婚把我們累夠嗆,結果到現在了你才過來。”
江時景連忙道歉,看着邵楷過來給夏明桦順了順毛,說:“總感覺小渝知道了什麼,連我出門都不問一下了。”
“……”夏明桦氣還沒有順,要不是求婚這事是個驚喜,他都想直接把季渝叫過來當苦力了。
江時景讪讪笑着開始給氣球打氣,走進屋才發現所有人都在。淼淼發現他來了後連忙過來把手上的圖紙給他看:“是這樣沒錯吧?我怎麼覺得這個樣子怪怪的?”
這個圖紙是江時景早就畫好的,淼淼知道他的計劃之後直接讓他發到自己手機裡了,還不忘讓江時景把聊天記錄删除。
“放你那容易被季渝哥發現,你就别管了,我幫你監工。”她當時是這麼說的。
結果免不了被夏明桦敲了下頭,笑着罵道:“我們是你的手下嗎?”
“錯了哥。”淼淼絲滑道歉。
江時景看了看她手上已經被打印出來的圖紙,和現場比對了一下:“對,一會把氣球擺好就沒問題了,鮮花明天會到,到時候我自己來 。”
“媽呀,總算快完工了。”淼淼知道自己沒有把東西放錯後長舒一口氣,“哥,你這房子買完加上裝修花了這麼久,現在又開始布置這些……得花多少錢啊?”
江時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淼淼伸出手喊停,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好了,别說了,我大概知道了。”
江時景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合同也快到期了。和季渝在一起後不久他就一直在考慮着買房的這件事情,跑前跑後看了好幾個小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上去季渝會喜歡的現房,重新裝修又花了好長時間。
他當時還怕季渝會看出來自己在籌備這件事情,每天都活得惶惶不安的。但由于當時自己出入并沒有像現在這麼頻繁,季渝也就沒有注意到。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能看出來季渝百分百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必須要加快求婚的進程。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原本吵鬧的衆人瞬間安靜下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看門外到底是誰。
淼淼臉都吓白了,用口型問江時景:“季渝哥跟着你來了?”
江時景也一臉懵,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接着,他把食指放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從貓眼往外瞧。
“啊。”江時景想起來了,把門打開,“來的時候給你們點了外賣,忘記了。”
“……”
江時景看到所有人都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他把外賣接過來,和他們道了個歉後放到茶幾上:“這幾天辛苦了,等之後請你們吃飯。”
“請吃飯這件事情是必須的,太吓人了這也。”趙嘉祥往沙發上一坐,手還裝作很受傷的樣子撫了撫自己的心口,“這一天天提心吊膽的,生怕讓季渝發現了。”
“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這麼難辦。”江時景說。
“道什麼歉,準備驚喜就是這樣的。”趙嘉祥擺擺手,從外賣袋子裡找到冰鎮可樂後笑嘻嘻地說,“再說了,幫兄弟求婚這不是應該的嗎?正好我也學學,等以後給我們家嘉甯求婚也用得上。”
蘇嘉甯是趙嘉祥的女朋友,之前出差在外地認識的,現在在一起也快一年了。
淼淼坐在旁邊:“怎麼不和我學,去年我給我老婆求婚那叫一個感動。”
“你求婚完全是意料之外好吧,也沒叫我們啊。”趙嘉祥提起那個時候就來氣,“大晚上把知遙叫到海邊,半夜三點多在群裡瘋狂艾特我們。”
淼淼和女朋友知遙一直是異地,去年知遙過來找她的時候,她就策劃了這場求婚。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隻是帶着自己的愛人在海邊散着步。
那天晚上群裡都快炸了,一邊控訴和淼淼大晚上擾人清夢,一邊給他們祝賀發紅包。
在知遙回去之前,她和他們吃了個飯,這才相互認識了。
“反正她很感動嘛。”淼淼低頭找着愛吃的東西,笑着說,“等季渝哥看到這些,說不定也會被感動哭。”
“……他能哭?”吳玚洗完手過來,挑挑眉,坐在趙嘉祥旁邊,“我怎麼不信,他那性格的人居然會哭?”
趙嘉祥怼他一下:“你都有對象了,怎麼對他的敵意還這麼大?”
“……”吳玚白他一眼。
這叫什麼敵意,這隻是一句正常的詢問。他隻不過想象不到當初把自己罵成那樣的人會哭而已。
邵楷和夏明桦正好慢慢悠悠地從洗手間出來,看見他們的趙嘉祥嘴裡還塞着剛放進去的雞腿,油乎乎的手指着他們,含含糊糊地說:“你們應該問他們啊,這倆人進度才是最快的!”
夏明桦一愣:“說什麼呢?”
“你倆求婚不也是偷偷摸摸的,後面對戒都戴上了我們才知道!”趙嘉祥喊道。
“我倆根本沒求婚好吧,那是你看到戒指後給我們安上的頭銜。”夏明桦拽了個墊子坐在地上,還不忘給邵楷拿一個。
邵楷跟在他後面點頭,在外賣盒子裡挑了挑,找到夏明桦喜歡的放到他手裡後擦了擦手:“對啊,明明是你說的我們求婚了。”
趙嘉祥無語地癟癟嘴,決定把話題拉回到江時景身上:“老江,你什麼時候和季渝求婚?”
“……”江時景沉默地聽了一大圈之後,聽到趙嘉祥叫他還有些恍惚,“明天?”
“……明天?!”
一衆人目瞪口呆,淼淼首當其沖指責他:“你怎麼不早說啊,這還沒弄完呢,吃什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