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搖了搖頭,站起來,往外面邁步:“我還以為你會先翻櫃子的,這一看就是藏東西的好地方啊。走吧,我給你做點好喝的。”
他帶着江時景來到廚房前的島台,拽了個凳子放在旁邊讓江時景坐下,這過程中還順手把燈關上了。
蠟燭燈在此時再次成為主體,将牆面上的酒瓶和旁邊的兩個人都照亮。季渝眼中映照着燭光,指着旁邊放着酒的牆櫃,讓江時景選一瓶。
雖然去過酒吧很多次了,但江時景還不能很好地認出這些酒的名字。他想了想,直接随便拿了一個。
他相信季渝都會做得很好喝的。
季渝接過瓶子,思考了一會,轉頭在冰箱裡拿出葡萄汁,又去洗手。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不對,你胳膊還沒有完全好,喝不了酒吧?”
26歲的禮物是季渝準備的第一個,很久之前就有了,所以他當時根本沒有想到一段時間後的今天,江時景會成為一個傷員。
怎麼辦,喝酒的話是不是對傷口不太好?
江時景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季渝拿下來的酒瓶上了,聽到這句話還頓了一下。他的傷口早已不會疼痛,除了洗澡的時候會顧及一下繃帶外,他幾乎也快要忘記這件事情。
他擡了擡胳膊,靈活地折了兩下胳膊肘:“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後天不是說可以去拆線嗎?”
“那也不行吧,得等完全好了再喝。”說着,季渝就想把酒瓶放上去。
可江時景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我少喝一點,沒事的。”
畢竟是季渝用心準備的,他不想辜負他的好意。
季渝知道自己有别的想法,所以也并不急于一時:“其實也不用非得今天,這張券什麼時候都能用,等你拆線了我們再……”
“真沒事。”江時景急切地打斷他。
他今天還就真的很想嘗嘗季渝給自己準備的酒,一方面是從受傷開始他就再也沒有喝過季渝調的酒了,另一方面是他過生日。
他今天最大啊!
看見江時景堅定的表情,季渝也猶豫了。他本來的打算就是和他喝點小酒,親親小嘴,然後那啥那啥。這個禮物他甚至都不用怎麼考慮就寫好紙條塞進去了。
季渝最終還是妥協了,隻不過又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起來,給江時景規定了一個大概沒有兩毫米的高度:“那就……一點點點點點,我看着你。”
江時景失笑:“好,就一點點點。”
生日的酒是有意義的,周曉從小就這麼告訴季渝。那時因為自己太小了喝不了,他也撒過潑,耍過賴。所以在他知道江時景的生日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給他調酒。
畢竟他也是幹這個的,調幾杯酒還不是手拿把掐。
季渝的手指夾着量酒器,将江時景選擇的伏特加量了30ml倒入搖酒壺,又把剛才拿出來的葡萄汁也倒了進去。為了掩蓋住酒味,他還特意多倒了一些。
接着,他放入了幾個冰塊,蓋上蓋子開始shake。
因為是在自己家裡,東西也都是自己的,所以他幾乎沒有收斂,手法華麗又大膽。搖酒壺被他扔到空中轉了一圈,又被他反手接住。
江時景早就想問了:“你這個手法是自己學的嗎?我看店長不會這麼做。”
季渝雙手扶住兩端,放在胸前邊搖邊笑着說:“沒人要求的話,我一般不會用他的東西這麼做,萬一炸壺他得罵死我。但是晚上下班沒事之後,我會在家裡給自己做,一邊看教程一邊嘗試。”
他把搖酒壺放到一旁,往玻璃杯中加入水溶C和冰塊,最後将酒液倒了上去:“其實我也就是手法看着唬人,真要說調酒我還是門外漢。”
“畢竟按他們的話就是——我隻需要站在門口迎賓就好,調酒有他們在呢。”他把玻璃杯推到江時景面前,勾了勾唇角,“請。”
江時景看着那個紅白色的分層,剛打算端起來,季渝卻在這時伸手攔住了他:“一點點。”
他點頭:“嗯,一點。”
江時景又想去拿杯子,但這次季渝直接就把手按在了杯口:“等等。”
江時景手指動作頓在原地,有些疑惑:“怎麼了?”
“我幫你控制一下量,張嘴。”
江時景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照做了。他看到季渝修長皙白的手指在酒杯中輕輕沾了一下。緊接着,季渝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一抹冰涼的液體被點在了自己的舌尖上。
太甜了。
他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懵,那股甜膩的味道在他的舌尖炸開。
眨了眨眼,他看着季渝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輕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好像有點甜了,我葡萄汁放得太多了。”
江時景都能聽到耳朵裡的轟鳴聲,也感受到了自己逐漸變熱的臉。
好色。
季渝餘光盯着他的樣子,勾起唇角,覺得有些好笑:“這就臉紅了啊,談了這麼久我們什麼沒做過啊。後面要做的事情你還受得了嗎?”
“後面要做的事情”。
江時景幾乎是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季渝給他調酒的目的了。
這句話就是季渝給自己的明示,讓他現在就變得有些蠢蠢欲動。
完蛋,他不想繼續喝下去了怎麼辦?
他好想現在就吻上去。
可他還是不想就這麼把季渝的心意浪費掉。
季渝不知道他的這些小心思,隻覺得酒這麼放着有些浪費,幹脆端起來喝了幾口。
真的像飲料,一點酒味都沒有了。
他把杯子推到一旁,從架子上拿下來一個柯林杯,往裡面倒滿了冰塊。接着,他把搖酒壺洗了一下,往裡面倒入石榴糖漿,藍橙酒,白朗姆酒和些許冰塊後開始shake。
這次他收斂了一些,沒有再把搖酒壺抛起來,而是老老實實雙手捧着。
江時景看着他:“不抛起來嗎?”
“原來你愛看這個啊。”季渝說着,真的把搖酒壺抛了個圈,又穩穩接住:“好看嗎?”
“好看,”江時景點頭,“特别帥。”
“我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誇我帥。”
江時景歪了歪頭,在心裡默默記上季渝喜歡聽别人誇他帥後,小聲反駁:“之前也有,你戴我眼鏡那次。”
季渝想了想:“哦對。”
他把搖酒壺放下,從冰箱裡找出透明的氣泡水,緩緩加入杯子裡。緊接着又把剛搖好的酒液倒了進去。
夢幻的紫色漸漸和下面的氣泡水形成分層,浪漫又唯美。
季渝把它推到江時景面前:“請。”
江時景看着面前的酒杯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端起來。季渝應該還會像剛才那樣喂他吧?
期待感逐漸占了上風,他最終也沒有伸出手,而是看向了季渝。
季渝愣了愣:“看我幹什麼?怎麼不喝?”
江時景支支吾吾:“你不是……”
看到他這個樣子,季渝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剛才自己的行為完全是心血來潮,可江時景現在居然在等着自己。
他彎了彎腰,手指在酒杯裡沾了一下:“張嘴。”
江時景剛打算照做,季渝的手卻在自己話音還未落的時候就碰到他的唇角。冰涼的淺紫色的液體挂在上面,他幾乎是下意識舔了一下。
“诶呀,怎麼辦,不小心塗到外面了,我幫你擦掉吧。”季渝故意這麼說。
他往前湊了湊,趁着江時景還沒有回過神,擡手捏住他的下巴,在那處輕舔了一下。
江時景的臉都快紅透了,整個人幾乎都要熟了。他下意識就想擡起手扣住季渝的頭。但季渝好像就是不想讓他得逞一樣,隻一下就退了回去。
他砸吧砸吧嘴,好像還在回味:“這杯還挺好喝。”
江時景幾乎咬了牙:“你故意的……”
“什麼?”季渝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手肘撐在島台上,捧着腦袋歪了歪頭,壞心眼地問道,“喜歡嗎?”
“……喜歡。”江時景不得不承認。
聽到這幾乎是在牙縫當中擠出來的兩個字,季渝心情愉悅地哼了兩句不着調的歌,去洗東西了。
可江時景卻卸了力,手臂和腦袋都倒在島台上。他擡着眼皮看着季渝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季渝也太愛逗自己了。他真的快忍不了了。
第三杯超級簡單,是季渝和他提過的那杯叫做“初雪”的酒。雪碧的氣泡和鹽粒産生的化學反應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噼裡啪啦的的聲音。
可是調完之後,季渝并沒有把酒杯給他推過去,而是慢慢悠悠地繞過島台走到他的身邊,自己端起來喝了一口,還不忘評價一句:“就是這個味道,我第一次喝到的酒。”
江時景看着他,吞了吞口水:“不給我喝嗎?”
看到他心急的樣子,季渝再次擡起頭,把酒杯放在唇邊去觀察他,嘴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了。
他真的太喜歡看江時景忍無可忍又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了。
季渝慢悠悠将酒液含進口中,在江時景熾熱的目光下猛地吻住他的口唇,将液體渡了過去。
江時景以為季渝還會吊着自己,腦子和眼睛都沒反應過來。他幾乎是在被迫吞咽。縫隙之處,透明的酒液順着下巴流了下來,滑落到脖子上,又被衣領吞沒。
季渝的吻通常是綿長的,他不會給江時景呼吸的時間。
沒有準備好的江時景早就呼吸不上來了,他感覺周圍已經被抽成了真空,自己隻能靠着季渝給他的氣息生存。
可在這之後,季渝卻微微分開了。
江時景有些控制不住了,他伸手握住季渝的肩膀,眼中的渴望快要溢出來。
但季渝就跟刻意避開一樣,完全沒有看着他的眼睛,而是盯着下方的液體,嘟嘟囔囔說了句:“好浪費……”
舌尖突然向下,他順着酒液的方向舔吻着他的下巴,經過的每一處都帶起一絲顫栗。
“小渝……”
這下江時景是徹底忍耐不了了,他捧住季渝的頭,再次吻了下去。舌尖闖入季渝的口腔,略過他的舌尖和上颚,勾走他唇間的味道。
這動作癢得季渝縮了縮脖子。
江時景明明知道自己對這裡的反應很大,這幾下絕對是故意的。
可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季渝把手搭在江時景的肩膀上,往前一步,膝蓋跪在他腿間的凳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和他接吻。
他啄了啄江時景的唇,又輕輕蹭了蹭:“别着急啊,我還有一杯想給你做呢。”
江時景眼中的欲望都快壓抑不住了,他的手也緊緊握着季渝的腰。可聽到這句話,他閉了閉眼睛,還是放開了他。
“好乖。”季渝摸了摸他的頭。
“……”江時景擡起眼皮,“再說下去,我就真的不給你做最後一杯的時間了。”
季渝挑了挑眉,但還是決定不再招惹他。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将搖酒壺和量酒器都粗略地洗了一下。他現在也有點心急了,根本顧不上洗沒洗幹淨上一杯留下的液體,直接就往裡面加上冰塊。
季渝從架子上拿下菲奈特,紅唯美思和金酒,用量酒器倒好相應的毫升數,又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冰杯拿了出來,将酒液充分攪拌過後倒入杯子裡。
這杯酒比較烈,他不想讓江時景喝太多,幹脆又在手指上沾了一點,輕輕劃過江時景的舌尖。
可江時景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味道,眉頭輕輕皺了皺。
季渝慢慢走到他身邊,跨坐在他的身上,打算繼續剛才的事情:“好喝嗎?”
這畢竟是季渝用心做的,但江時景也不想騙他,隻是說:“還行。”
季渝在他的唇角親了親,有些好笑地問:“這算什麼回答,不好喝嗎?”
太誘惑了。江時景的眼睛迷離,幾乎是被哄着說出來了那兩個字:“……好喝。”
季渝聽到這裡低頭笑了笑,發絲蹭在江時景的下巴上,有些癢。他的手沿着江時景綁着繃帶的手臂滑下,眼神直直擡了起來,看向他的眼睛。
江時景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抓住了他作亂的手,吻在下一秒落在季渝唇間。
呼吸逐漸同步,季渝摟着江時景的脖子,感受着他帶來的顫栗。舌尖交纏,他艱難地在空隙之中找到機會和他說:“知道……這杯酒……叫什麼名字嗎?”
江時景的唇貼着他的,聲音沙啞:“不知道……”
季渝的吻從唇角移向他的耳垂。
江時景聽到他喘息着輕聲說。
“翻雲覆雨。”
季渝摸了摸自己的兜,把早已準備好的寫着25的紙條放在他的手裡。
“江時景,你25歲的生日禮物是我。生日快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