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罪責全部推到新弟子身上,師尊隻是想找個能出氣的人,是誰都無所謂。掌事面前當堂對供,我會幫你。”
左晏直勾勾望着沈意綿的眼睛,仿佛低聲誘哄般,聲音很輕,“得知此事後我一夜沒睡,特地向師尊請命過來,你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沈意綿終于看向他,“你……”
“是不是喜歡男人?”
左晏身形一僵。
“暗戀我?”
左晏啞然看着他。
沈意綿有些好笑,“多久的事?”
左晏緩緩垂下眼睫,沒有說話,似是默認。
見他如此,沈意綿也沒心思繼續這個話題,一腳踹開謝律的房門,
“别想了,我不喜歡男的。”
說罷,沈意綿甩手把左晏關在門外,沖進屋裡。
南廂房内,少年墨發散落,坐在窗下手捧古籍,臉上戴副純黑細邊眼鏡,身形挺拔坐姿端正,素薄裡衣露出一截線條明朗的白皙手臂,神色平靜,好像正看書入迷。
沈意綿一把摘下少年臉上的眼鏡,全然不似剛才冷靜,滿頭大汗道,“你還有心思看書?”
謝律擱下手心古籍,目光落在眼鏡上,淡淡道,“你摸了鏡片,會髒。”
“别管什麼眼鏡了好嗎孩子。”
“那是我的信息采集眼鏡,可以幫助我進行速讀。”
沈意綿深吸一口氣,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上面來人抓咱們了!”
聞言,謝律神色平靜,似乎早已預料到走向,“稍等,我記完筆記就去。”
沈意綿的天徹底塌了。
“這種時候你還記什麼筆記,快跟我走,一會人家以為咱們拘捕呢。”
“好吧。”
謝律慢吞吞合上書頁,起身,自旁邊椅子上提起衣服。
一道雪白亮色自眼前劃過,沈意綿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一把抓住那件衣服,攤平細看,雪白鍛料上清晰勾勒着一隻金絲垂頸仙鶴。
——天階道服。
“這?”沈意綿瞬間冷靜了,“這是……”
“昨日發下來的道服,你沒有麼?”謝律從容披上那件仿佛流光溢彩的天階道服,冰玉般的指輕扣住沈意綿的手腕,禮貌地從自己衣襟上拿開。
沈意綿:“……”
他有,就是色兒不一樣。
弟子入門按天資發放道服,他忘了這茬,也忘了眼前人不是貓三狗四,而是真正的氣運之子全文主角。
不知怎的,沈意綿腰杆直了一丢丢。
“那要不,你把筆記記完吧。”
“不了,”謝律扣好衣襟最後一粒扣,拉開房門,“用戶的需求排在第一位。”
沈意綿連忙快步跟上他,正好看到門外等候的左晏,三人打了個照面。
看到那身道服,左晏眼底掠過驚愕,很快,他神色複雜地抿了抿唇。
“走吧。”
三人出殿,那天階師兄看到他們出來,目光立刻落在了謝律身上。
“是你?”那天階師兄眼眸微眯,顯然對謝律這種稀缺人才有些印象,“那日拜師大典,未曾注意你竟被分到左淩峰此等偏僻之地,以你的天資本不該如此,想來是其中出了什麼差錯。”
左淩峰怎麼了?他們不就是遠點小點師尊傻x一點嗎?
謝律孤冷而立緘默不答,乍看之下還真有幾分天階弟子目中無人的感覺。
見他不開口,對方嗤了一聲,“所以,傷人弟子就是你?”
謝律這才出聲,“是,皆是我一人所為。”
沈意綿和左晏一旁圍觀,眼睛瞥來瞥去,手裡就差一把瓜子。
天階師兄見他承認,幹脆利落地轉身,“跟我走吧。”
雖然這話并沒對他們說,但沈意綿和左晏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
“若我是你,當日便殺了幹淨。”
那天階師兄聲音很淡,說出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
“焉山弟子多如牛毛,左不過是個玄階,死便死了。”
門規是立給廢物的,在焉山,或是整個修真界,強者并不需要遵守規則。
沈意綿聽出其中意思,心頭一陣亂煩。這就是他讨厭這鬼地方的原因,妖魔當道,仙門無情,人死得太輕易,命也不算命。
聽到他的話,謝律漠然置之。
沈意綿豎着耳朵,想聽一聽小機器人對這番言論的反應,卻見他純銀尾戒上的電量一點點攀升。
……合着一個字沒聽,沉浸式充電呢。
今天太陽不錯,應該能充滿吧。
沈意綿專注盯着他那枚尾戒上的電量标識,忽然間,腳下一時不察被塊石頭絆住,整個人向前栽去。
他眼睛瞪圓,身前正是那位天階師兄,這要栽到人家身上,左不過就是個黃階,死便死了!
沈意綿強烈的求生意識讓他趕緊拼命調轉方向,手在空中亂抓。身旁左晏發現他要摔倒,下意識趕來攙扶,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握住了沈意綿的手腕。
手掌緊握,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道,沈意綿堪堪站穩,擡頭看去,謝律面無波瀾地收回衣袖。
“看路。”
“不要看我。”
沈意綿:……
背後長眼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