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傩戲是殺雞取血祭祀鬼神,甚至很多地區已經不再殺雞,而是用木雕雞像代替祭品。”謝律思考片刻,又道,“考慮到這是一本修仙文,魔族又在雲槐城殺了很多人,所以魔族可能不是用雞祭祀,而是以活人祭祀。”
沈意綿聽明白了點,意思就是整座雲槐城都是魔族的祭品。
“先回去吧。”謝律淡聲道。
“回哪兒?”沈意綿越想越氣,“安全屋已經暴露了,這裡活着的百姓都是那些魔族特意留下來的,就是為了逼他們通風報信,修士一來就去通報。”
“既然所有地方都有眼線,那麼哪裡都可以成為安全屋。”謝律微微颔首,又淡聲補充,“其實沒有很笨。”
沈意綿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話,暗自磨了磨牙,“這種事傻子都能看出來,你不是AI麼,怎麼還帶嘲諷的?”
謝律頭也不回地朝着安全屋的方向去,順帶回答他的問題,“我有百分之五十的完美主義,百分之三十的毒舌,百分之十八的冷幽默,百分之二的自我感覺良好。”
沈意綿連忙拔腿跟上他,聽到這話,不可思議道,“誰給你設定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随機出廠設置且無法更改,你慢慢習慣。”
“……”
謝律将沈意綿順手抓起來,足尖在房檐上輕躍,眨眼功夫便回到了安全屋。
兩人站在門前,望着門内瑟縮着的春花沉默不語。
“哥哥……”
春花步步後退,小心翼翼縮到角落裡,“對不起,哥哥,我錯了……”
謝律安靜凝視着她,眼底覆着層薄涼冷意,身旁卻忽然傳來沈意綿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幸好沒死。”
話音落下,謝律微微側目,眼底掠過一絲困惑。
沈意綿上前把春花抱起來,拍了拍她身上塵土,“受傷沒,春花?”
當時春花站在那面具人身後,他沒辦法帶她一起走,隻能先把面具人和走屍引開。
春花怔怔地望着他,半晌,哇地一聲抱緊沈意綿的頸子嚎啕大哭起來,“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害你的,都是他們叫我這樣做,我好想爹娘,我好怕……”
沈意綿把她抱到床上,耐心安慰一陣,小春花很快就哽咽着睡着了。
片刻,沈意綿剛要起身,聽到身後傳來謝律的聲音。
“黃符補好了。”
他回頭看去,謝律脫下沾滿鮮血的外衣,挂在椅子上,眸底神色明滅,“我要提醒你,在極端壓力下,人的動物本能會讓她做出自保行為,所以下一次她可能仍舊會背叛你。”
沈意綿眨了眨眼,“然後呢?”
“你應該規避風險,遠離她,不要再次心軟信任。”謝律擦去臉側的血漬,語調冷淡,“即便她隻是一個孩子。”
他當時選擇給予食物,隻是因為任務内容裡有拯救雲槐城百姓這一則,任務之外的事,他從來不做。
沈意綿知道他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點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那咱們把她扔出去喂狗吧。”
謝律:“倒也不必,放着不管就是。”
沈意綿嘁了一聲,念念有詞道,“咱們就是來除魔救人的,隻要除掉魔族,她怎麼可能還背叛我,她想找我都得打馬車坐三天三夜再爬焉山才能找到我,哪來的風險。一切問題都源于魔族,老百姓都是被逼的。”
他要是春花,沒準把謝律穿什麼褲衩都告訴魔族了。魔太君,這邊走,白褲衩滴幹活。
奇異的,謝律竟然被他的邏輯說服了。
他駐足原地深度思考一會,颔首道,“晚上的會不用開了。”
沈意綿:“?”
“你在某些事上還算不太笨。”
沈意綿咬了咬牙,兇狠盯着謝律的背影,誇他一句能死是吧?
“對了,我有另一件事要提前告知你。”
謝律忽然開始脫衣服。
他連忙扭臉,被焉山那些死變态腌入味後,看到同性脫衣服還有點尴尬,“什麼事,還得脫衣服說?”
謝律自顧自解着衣帶,把自己脫光,将被血浸透的衣服用清潔法術洗幹淨,“清理機體,粘上很多血。”
身上的血污他要仔細洗一遍,法術清洗會讓他覺得沒有洗幹淨,那黏膩的鮮血觸感會一直附着在身上,很不舒服。
将外衣脫下後,隻剩一件薄薄的月牙白裡衣,夜色下,謝律膚色白到泛青,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寬闊肩膀下垂着矯健有力的手臂,好像随意擡手就能觸到房梁,腰窄而勁,衣帶半系半散搭在腰間,配上一米九幾的身高,往那一站跟個boss似的。
相比之下,沈意綿正常男性的體格竟也能稱得上羸弱一詞了。
他眸底倒映燭火,卻沒有半分暖意,
“我要說的是,我需要秩序,秩序會讓我感到安全,因此我不喜歡出現非計劃之内的事件,也請你不要打破我的秩序。”
他态度客氣而禮貌,眼睛卻直勾勾盯着沈意綿。
沈意綿莫名有種在野外被比自己更強大的猛獸盯上的驚慌感,他下意識慫了慫,輕咳道,“萬一打破了呢?”
“也沒事,隻是我會有點生氣。”
“哦。”沈意綿放心了,強迫症,他懂。“你放心,作為朋友,我會盡量避免産生這樣的矛盾。”
謝律微微颔首,顯然對他的答複很滿意。
他搬來一隻浴桶,嚴謹用法術加熱一番殺菌消毒,才放水泡澡,态度友好地詢問,“你要洗麼?”
沈意綿身上也沾了不少走屍的血,聽他這麼一說,果然聞出些許腥臭味,他幹咳道,“你先洗,等你洗完我洗一下。”
“一起吧。”
沈意綿神色一滞,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下意識轉頭。
謝律面色如常地望着他,墨發浸濕披灑在肩頭,他拄着下巴,淡淡道,“節約水資源,而且我可以幫你搓澡。”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