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你想被我睡嗎?不想就給我滾。”
沈意綿神經繃緊,竭力遏制着體内浪濤翻滾的欲海,可不知怎的,越想克制,那份沖動愈發折磨心智。
他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胸口喘不上氣,連話也說不出了。
謝律凝視着那雙眼尾泛紅泫然欲泣的雙眸,睫羽上沾着清淚,像夜雨從屋檐上墜落,半晌,他退後半步,将門關上。
沈意綿很少情緒暴躁,恰恰相反,沈意綿是較為軟弱的性格,之所以控制不住情緒,是因為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
他不知道沈意綿究竟發生什麼事,但興許跟他上次的情況差不多,被欲念操控了理智。
謝律半倚在門上,一片浮雲掠過,将他眼底遮上冷色陰翳。
他靜靜聽着。
先是痛苦的喘息,漸漸變成如同小獸般嗚咽的哭聲。
謝律想起普魯斯特描寫阿爾貝蒂娜流淚時的神态,一滴淚凝在睫毛上,像晨露懸于蛛絲,這無意識的哭泣,竟比清醒時的笑容更真實。[注]
沈意綿落淚時,他詭異地理解了這段話的内涵。
——有些人哭起來,比平日更具緻命的吸引力。
他出神片刻,門内的聲音卻倏地消失了。
謝律微微蹙眉,伸手輕敲房門,“怎麼樣?”
沒人回應。
他心下驟沉,毫不猶豫一腳踹開房門,角落裡,沈意綿蜷縮起身子,汗濕的發貼在額上,整個人脫力地靠在牆邊。
臉上病态的紅,沈意綿強撐着擡起頭,眼淚汪汪地看向身前人。
僅僅一眼,謝律呼吸微滞,敏銳地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幫幫忙……”
“我、我不行了。”
謝律立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意綿幫過他,無論如何他也應該幫這個忙。
可腦海裡無端浮現出那日蘇允檸的話,
“不排除另外一個可能,或許,他跟我一樣心儀你?”
他擔憂的正是這點。
萬一他幫沈意綿做過這種事後,沈意綿喜歡上他,該怎麼辦?人類常常會把對彼此的欲念當成愛情,無法排除這種可能。
“謝律……”
沈意綿的聲音愈發衰弱,沙啞,好像一支輕飄飄的羽毛在心尖掠過,癢極了。
謝律想要轉身離開的腳步在聽到這聲呼喚後忽然再難移動半步了,一種怪異的好奇心,驅使着他回過頭。
他想再看看,沈意綿掉眼淚的樣子,的确是很少見的風景。
待他将目光挪到沈意綿臉上,卻看到沈意綿茫然失神、幾乎失焦的瞳孔。
謝律心下一沉,他看得出沈意綿的情況有多危險。
不行,不能再放任不管,如果沈意綿死了怎麼辦,這會對劇情産生極大的影響。
他瞬間說服自己,緩慢走到沈意綿身前,“我應該怎麼幫你?”
沈意綿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隻無助地顫抖着。
謝律皺了皺眉,伸手将他攬進懷裡,瘦削的肩膀在手心輕輕顫着,身體好像一尾脫水的魚,無力掙紮又脆弱至極。
沈意綿說不出話,謝律隻得自己摸索解決辦法。
他把人撈進懷裡,輕而易舉便托住了沈意綿的臀,将人擱在腿上。
一顆腦袋貼靠在頸間,濕熱的呼吸通過殷紅柔軟的唇瓣噴灑在脖頸處,謝律有些不自在地想要躲開,沈意綿卻貼得更近。
他幹脆不再管沈意綿,伸手探入早就被揉亂的衣擺,依照沈意綿之前教給他的辦法,略顯生疏地攥住。
力道沒有把握好,耳邊傳來一道吃痛的低呼。
謝律偏頭看去,沈意綿眉頭緊皺,像是在忍耐什麼極大的痛苦。
沒辦法,忍着吧。
大手托住那不斷顫抖的冰涼脊背,不給懷裡人任何逃脫的機會,他專注而冷靜地“醫治”着沈意綿。
不知過去多久,沈意綿依舊沒有好轉的迹象。
謝律眉宇壓得更低,隐約覺得沈意綿教給他的方法是錯誤的,用在這裡沒有效果。
猶豫片刻,他試探着把手緩緩下移。
随便試試吧,真理源于實踐,多次嘗試總會找到正确的辦法。
冰冷的指如同一劑猛藥,毫無人情地闖入從未有人到達過的未知之地。
難以忍受的疼痛令沈意綿短暫清醒過來,整個人好像被釘住了一樣,疼的要命。
“你在幹什麼?”
汗涔涔而下,沈意綿終于說得出完整的話來。
謝律見他清醒,面色平靜地回答,“修理你的身體故障。”
沈意綿:“……?”
心頭陡然升起一股無名火,不知道是怒火還是什麼别的火。
他下意識想推開謝律,手腳卻軟得不像樣,整個人又癱進謝律懷裡。
好似欲拒還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