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有個養在淺川從未出去過的侄女,名喚司佩,每每她從山外回來總會帶一些小禮物,不外乎小吃糖果,各種逗小孩的小玩意兒,亦或講些有趣的所見所聞,故而姑侄關系很不錯。
然而此次歸來,雖說手上帶着東西,但顯然不是什麼禮物。
随着一聲聲咔嚓響起,碎葉殘枝嘩啦啦往地面掉,溯水一把剪刀舞得風生水起,全然不顧一旁淚眼婆娑的司佩。
眼看着溯水大刀闊斧摧殘自己養了許久的長生樹,司佩忍了又忍,終于試圖開口阻止:“姑姑,不要剪了,我的長生樹秃了啊!”
“閉嘴,小心我把你的眉毛一塊兒剪了。”
這話很有威懾力,司佩當即抿緊雙唇,兩隻手飛快捂住自己那略有點兒淡的眉毛。
她是百分之一萬相信溯水下得了手!猶記得某天夜裡,溯水偷偷喝了狐帝珍藏的女兒紅,自诩酒量不可鬥量的她,當夜醉的不省人事。
作為一起偷掘藏酒的同謀兼好侄女,司佩自是不能放任溯水被人發現,也不忍心她醉倒當場席地而睡,于是自覺肩負起送她回房休息的重任。
誰知溯水忽的跳了起來,憑空變出一把鋒利的小刀,一揮手便把她那兩條眉毛刮得幹幹淨淨,然後,然後,司佩足有大半年不曾踏出過房門半步。
眉毛長好之後,每當她一有不聽話的時候,溯水就會拿出一把小刀磨刀霍霍,雲淡風輕的說着那要為她修修狐狸毛的駭人話,往往這時,司佩變回無條件繳械投降。
最是愛美的年紀,刮去了眉毛顯得一張臉蛋光秃秃的,好不難看。
心中惡氣除去大半,溯水終于大發慈悲放心剪刀,饒過了那隻剩個枝幹的可憐樹,走去桌旁端茶喝,末了,輕飄飄瞥向司佩:“司佩啊,姑姑對你好嗎?”
隻要你不惦記着刮我眉毛,就什麼都好。這話她也隻是想想,不敢直說,讨好道:“好,姑姑待司佩最好啦!”
溯水點點頭,很滿意,又問:“那,你希望姑姑出嫁嗎?”
如果再也沒有人威脅刮我眉毛,出嫁當然也好。“那當然......司佩舍不得姑姑。”
“姑姑果然沒有白疼你。”溯水笑嘻嘻的捏捏司佩肉嘟嘟的臉,再次發問:“想想姑姑帶你去人間玩玩?”
“想,當然想。”司佩乖乖點頭,心想别的都不管,先奉承自家姑姑要緊,片刻之後才開始回味她的話。
等等,人間?玩玩?!
司佩雙眉一揚笑逐顔開,銅鈴般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可以麼,可是,阿爹他......”
溯水擺擺手,讓她放下心:“無妨,大哥不在家,再說了,你姑姑我,可是揪了你阿爹的小辮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