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蟬鳴蛙聲一片。
方墨時獨自站在客房窗前,望着窗外一顆顆開得正盛的桂花樹,不知在思索什麼。
“墨時叔叔,您找我。”
身後傳來了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
方墨時循聲望去,隻見司佩一手拿着兩串冰糖葫蘆,一手握着一隻焦香四溢的烤全雞,左一口有一口的吃着。
......方墨時嘴角一抽,心想這是被狐宮怎樣苛待,自她出門後帶回了大包小包小吃零嘴,吃到現在片刻不曾停歇:“司佩呀,吃多了容易積食,會不舒服的。”
“人間的美食實在太多了,就是想多吃一些,日後回到淺川,我便吃不到了。”說着,又啃了一口雞腿,油汁沾了滿嘴。
有辱斯文!方墨時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走去擦淨她嘴角油漬,頓覺賞心悅目:“你姑姑有事離開,讓你先住在落府,你可以和七七九九兩姐妹作伴,也不孤單。”
司佩咧嘴笑笑,依舊吃得歡快。
方墨時将手帕搭在她腕間,笑得純良:“溯水上神還讓我轉告你,要你好好聽話,不然她會回來替你理理皮毛。”
想起溯水那手起刀落幹淨利落的做派,司佩下意識用手肘護住自己的眉毛,半點不敢忤逆,連連點頭答應。
......
千陽峰下有一座茶樓,照應千陽派這一修仙門派而取名:仙途。
千陽派乃是聞名天下的修仙大派,想要拜師學藝的年輕人士數不勝數,其中不乏有富家子弟,達官顯貴。
凡是要上千陽峰的人,必定要經過仙途茶樓,茶樓正中央設了一座比武台,常有許多自诩天賦異禀的少年人上台比試,也算是一處不成文的競技場。
此時天色尚早,茶樓當中客人不多。
溯水與君子華于二樓相對而坐,敵不動我不動的僵持了許久。
她其實不喜歡與人這樣幹坐着,更何況是個初見并不愉快的,且互不滿意的婚約對象。
昨日在安王府時,她便知道君子華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目的顯而易見,是聽取了析無的馊主意,讓她厭惡他,讓她向天帝主動提出退婚。
所謂狐狸耳朵尖,析無與他講這話時,她尚未走遠,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對君子華的确沒什麼好印象,初次見面便揚言要與自己退婚,此為有失禮數。且他更是直言少夫老妻之論雲雲,明裡暗裡說自己年紀大,實在是有些出言不遜。
對于這場婚事,她不見得有多願意,隻是她若輕易滿足了君子華的心願,他是得償所願怡然自得了,而自己卻白白受一口惡氣,哪有這種道理。
況且她溯水自認脾氣很不好,十分記仇,是個睚眦必報的主,于是她偏偏就不想如君子華的意。
“你若是不回上界去,吾亦無話可說,但你也不能來壞吾的事。”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扣了扣桌面。“這裡并非上界天宮,你不得端出你太子殿下的架勢,這是吾與你的約定,如若不然,退婚一事,免談。”
“孤......不,我來此隻為體驗人間疾苦,與你同行,既然你有約在先,那我自是沒有不遵從的道理。”他一本正經的端起茶杯,矜情做作的吹了會兒,送至嘴邊。
接着‘噗’的一聲響,那茶水化作薄霧從他口中噴出。
眼看着就要濺到溯水身上,卻見她擡手掀起了桌子。不僅擋下了噴湧而出的茶水,也将桌子整個朝他砸了過去。
一時間來不反應的君子華,連桌帶椅摔了個仰面朝天,擔心溯水懷疑自己有意捉弄她,使得剛剛有所起色的退婚之事告吹,他解釋:“是水,水太燙了。”
“嗯,知道,剛沏的茶,你隻吹了兩口,難怪回燙着。”溯水拍拍手,似笑非笑道。
......不安好心的壞狐狸。
他起身拍去衣上灰塵,正要看她,卻見她不知何時已走到扶欄處,背對自己看望樓下。
循着目光看去,見門口走來兩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