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時。”
“臣弟在。”
方墨池看着門外将落的桂花,一手托着一隻瓷壺,一手托着腮幫,側身躺在軟塌上,弓着一條腿,周身散發着一股說不出的憂郁:“你可還記得,落荷仙子?”
方墨時聞言,正在煮茶的動作僵了僵,也隻片刻又恢複如常,悠悠笑了幾聲:“落荷仙子啊,當然記得,她那絕世之姿,哪怕隻是看上一眼,也會終身難忘。” 更何況,她還是兄長您曾經未過門的妻子。
方墨池淡淡瞥他一眼,仰頭灌了一口茶,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倒是風流,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怕是投胎來做凡人,也是為了躲你的那些桃花債吧。”
方墨時隻笑了笑,并未說話。
見他并不反駁,方墨池也沒有心思繼續打趣他,站起了身子,将瓷壺放到了他的手邊,理了理微微淩亂的衣裳:“你也要早些回家看看,父君他們想念你了。”
方墨時微微垂首,唇角微揚,輕笑道:“臣弟知道了。”
“嗯。”他應了一聲,徑自走了出去。
房中隻剩方墨時一人,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他似是十分享受這份安谧,伸手自爐上提下茶壺,慢條斯理的倒出半杯茶水,又将茶壺放到爐上溫着。
修長好看的手指捏起杯肚,緩緩送至嘴邊,細抿了一口,随後唇邊溢出了一聲歎息。
落荷啊落荷,你可知我兄長,念你念得多苦……
樸安城乃姜國帝都,地處繁華之界。又因政局穩定,統治者思想開明,城中無不透露出其樂融融的氣氛。
大街之上的小販叫賣,自是這鬧市繁華的源頭。
“姑娘這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态,可真是驚為天人呐,再一抹胭脂腮紅呀,必能勾走無數青年才俊公子之心咧,快來看看,可有姑娘中意的。”一名年邁老人正扯着嗓子叫賣,穿梭于衆多年輕女子之中。
憑借那張三寸不爛之舌,輕而易舉的賣出了好幾盒胭脂。
随意瞥見一名落單的婦人,背面看來倒是婀娜多姿,身段極好。
頓時眼前一亮,連忙上前:“姑娘這沉……”
正當他要再次抛出之前那幅言論,用來引誘婦人購買胭脂時,那婦人回眸一瞪,霎時說不出話來。
婦人見他不說話了,轉過身來,右手的尾指正饒有深度的掏着鼻孔,左眼周圍有一塊半掌大的褐色胎記,她的牙齒向外突出,兩顆門牙間還夾着一片鮮豔的菜葉。
婦人上下打量了搭讪者一眼,看他是個白了半數頭發,且臉上布滿皺紋的駝背老頭,有些不耐煩:“做什麼,有話快說。”
這一開口,濃烈的蒜味便撲鼻而來,熏得老者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你……你口風有點不大緊。”
“口風不緊?”婦人想了想,看這老人捂着口鼻連連後退,立馬明白了過來:“你個老不死的,敢嫌老娘口臭?”
婦人怒火中燒,當場便炸了毛,一把掀翻了老人手中捧着的一打胭脂盒,順道将落地的脂粉用腳碾碎。緊接着揚手便扇了老人一巴掌,力道之大直将老人打翻在地:“呸,竟敢數落老娘的不是,看老娘不打死你!”
說着,一巴掌又要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