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美麗的笑顔映入了眼裡,看上去溫柔無害,卻激得溯水胸中滔天怒火翻湧。
或許他人不知,這幅面貌之下的歹毒之心,但溯水卻是親身見識,了解非常。
溯水猛地揮手打掉了她手中的傘,手肘撐地微微起身,正要奮力推她,她卻是一個旋身間起身輕易避開了。
她于溯水身前三步遠處站定,攤開一隻手,那被打落在地的紙傘輕飄飄又回到了她的手裡。她将傘舉過頭頂,遮住了無邊傾灑的大雨,唇邊笑意更深了幾分:“怎麼,想要傷我?”
溯水雙手撐地,竭力站起身來,口中大吐濁血,溢出幾聲輕咳,微彎着腰,步履稍有些踉跄:“若不是你,共逆山怎會有那場大戰,吾江又怎會死!”
“哦?”她擡了擡下巴,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為他。”
婳籮上前湊近她的耳畔,氣息落在了她的脖頸之間,頗有些親昵。“那麼,作為殿下對小女救命之恩的回禮,我便送你,去見他如何?”
溯水如今情形,婳籮再清楚不過了,當初在皇宮所受的弑神錐之傷尚未痊愈,如今身在慶陽又被雨水沖洗,法力修為受限,又挨了自己數道卯足全力的攻擊,内傷必定不輕。
她忽地伸手掐山溯水脖頸,眸光犀利如刀,嘴邊挂着殘忍的笑:“你要知道的是,雖然有人不想讓你死,但我婳籮,卻是時時刻刻都想着讓你溯家滅族呢。”
溯水眸光一顫,猛然心驚。
吾江以命相救,令她得以生還,算是再造之恩。
盡管此時正因他而奔走四方,盡管心知過程艱難兇險,但她從未輕言退縮。
并非是她不懼生死,相反的,她實是一個惜命的神仙。
因她十分清楚,神仙不如大多生靈那般可以轉世,乃是一死俱損,神魂皆滅。
但她也分得明明白白,吾江并非生來便該為她赴死,既然事成定局,他也的确因她而死,他便理應得到一些回報,故而選擇護他所要護,為他所欲為。
婳籮輕蔑一笑,掌中凝結出一把泛光的短刃,從那細細的紋路不難看是魚鱗所制,乃是鲛族常用的武器鲛刃。
溯水想要避開,無奈婳籮緊緊扣住了自己肩胛,于這雨幕之中又不好施展法術,久經雨淋與那幾掌重擊使她有些昏沉乏力,不禁擡手掩面驚呼。
眼看鲛刃就要刺入溯水胸口,忽聞一陣龍吟破空而來,一道無形威壓生生逼退了婳籮,直令她踉跄數步,險些跌倒。
緊接着,一件鬥篷便披在了溯水身上,連帶着頭部也被遮的嚴嚴實實,再看不見外面情形。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環上她腰身,緊緊将她勒在了懷裡。
再接着,便聽得一句語氣十分不善的話:“慌什麼,我不在這呢麼。”
或許他自己都不曾發覺,聲調竟然有些發顫。
溯水噤聲,眼前雖什麼都看不見,聽聞此聲,卻是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