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歎了口氣,音調高了幾分:“諸位稍安勿躁,妖怪也分好壞,不可一言蔽之。”
“那你便說說,那數十條人命,究竟是何人所為?”
“尚在查證。”溯水答道。
“呸!現如今招搖撞騙的神棍多了去了,誰又知道你是什麼貨色,莫不是要包庇那妖怪。”
“呵,就是就是......”
溯水知道以自己一面之詞難以服衆,不打算和他們争辯,等他們罵得差不多了,這才出聲道:“待到查證清白,自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客棧之外的那些人并不聽勸,除去正常吃喝拉撒,他們便是睡覺也堵在門口。
溯水與君子華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前,看着樓下稀稀散散打着地鋪的人們,心中各有所思。
夏侯伯那一衆除妖師們并未離開過,陽璃的消息定然不是他們洩露的,究竟是何人橫插一腳,倒也不難推論。
溯水轉過身來,半倚着窗台:“吾曲若是混在這群人中,怕是不好找。”
吾曲原也是位列神籍,隻是後來墜了魔,成了難尋其蹤的墜魔人。
她原形便是花草精靈,擅長魅惑之術。
若以易容術加持,混迹在人群之間,一時也不易發現。
君子華目光逡巡于樓下衆人,并未發現有何異常:“那日你施術召回凡人魂魄,可會有反噬?”
溯水搖了搖頭,雲淡風輕道:“還好,神仙打架殃及池魚,他們陽壽本不該止步于此。”
倒也不是全無影響,多少還是有些損害修為,隻是不算太麻煩,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君子華點了點頭,不再追問:“吾曲偷取弑神錐一事觸犯天規,上界亦有失職,将她交給我處理便好。”
溯水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道:“有勞了。”
她心中明白,他是怕她難做,這才攬下了捉拿吾曲的任務。
她雖有些念舊,但也是分得清對錯,并不會真在是非之前猶豫不決。
隻是眼下要應付的人與事很多,難免分身乏術,他有心幫忙,自是沒有拒絕。
君子華扶了扶她的手腕,隻說了一聲:“應該的,客氣了。”
饒是鲛人自愈能力較強,獵妖造成的傷口仍是難愈合一些。
溯陽正端着析無制成的藥泥準備給她上藥,拆下紗布時見到那皮肉外翻的傷口,眉頭不由皺了皺,連帶着上藥的動作都輕柔了許多。
陽璃似是不覺疼痛,隻擡頭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溯陽小心翼翼上好藥,輕輕吹了吹,瞥了她一眼,一邊為她纏着紗布,一邊說道:“看着我做什麼。”
她眨了眨眼睛,依舊看着他:“聽說,你的劍碎了。”
溯陽不以為然,纏好紗布便為她整理好裡衣:“碎了便碎了,換一把就是。”
“你是不是受傷了。”
溯陽愣了愣,随即笑着反問:“你聽誰說的。”
陽璃盯着他那略有些蒼白的臉,再稍稍湊近他一些,鼻子嗅了嗅:“你臉色不大好,身上有股藥味,聞起來也不是給我用的藥。”
溯陽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陽璃歎了口氣,背靠在床頭,低頭絞弄着自己的手:“怪我沒有好好背心經,到頭來中了他人的魅惑術。”
之前日夜督促她背誦心經,為的便是預防心魔與免受惑術,如今來看,便知她當時并未用功。
溯陽看她低垂着頭,鬼使神差的伸手撫了上去,輕歎着安慰道:“罷了罷了,日後好好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