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州的一月是一年最舒适的時候,二十度上下的氣溫,正值旱季,陽光明媚,晴空萬裡。
這裡少數民族聚居,街上各式各樣的民族服飾令人眼花缭亂。
幸而穿着短袖、襯衣和長裙的遊客也不少,楚芃麥混在其中不顯突兀,甚至可以說格外融洽,以至于一連好幾個當地人湊上來向他推銷酒店和民宿。
不過楚芃麥一口流利的水衣語讓這群人铩羽而歸,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吐槽“本地人裝什麼外地人哈”。
望着街道兩邊高大的棕榈樹、鐵樹、椰子樹、龜背竹、旅人蕉,楚芃麥抱着草莓花盆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還是家鄉好!回到這裡,我的心情随時都飛在雲端!好開心啊!”
美好的時刻,掃興的系統幽怨地冒了個泡:“好什麼好,達官顯貴都沒有幾個,我們就應該待在首都或者海市那樣的地方。”
“這個人影響力3,那個人影響力5。天啊,不可思議,這個人影響力有24……完蛋了,24我都覺得是大人物。在這地方待下去,你死定了。”
楚芃麥隻當對方放了個屁,熟練地打車前往汽車客運站,買票坐大巴回村寨。他們村附近勉強算有一個景點,但旅行觀光車的價格可比大巴高得多,他才不花那筆冤枉錢。
已經有些年頭的大巴内部悶熱,坐車的都是本地人,還有人帶着雞鴨鵝。氣味有些難聞卻也無法消磨楚芃麥的好心情。
他甚至閑着沒事和旁邊的大叔大媽聊了起來。車内一片歡聲笑語。
城市終究隻是他短暫的栖息地。
他更喜歡鄉野,喜歡村寨,喜歡濃密的原始森林,喜歡一望無際的橡膠林和果園。如果可以,他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隻有在這裡,他才像擁有自由的靈魂。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楚芃麥透過車窗遠遠就看到那一座圓圓的帶着兩個小耳朵,形似貓頭的小山。
經曆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他知道離家已經近了。
跳下大巴,楚芃麥一路小跑奔向上書“貓貓頭牌”村寨大門。到了村寨口的大榕樹下,他忍不住大喊道:
“我,貓貓頭寨第一貓哆哩,終于回來啦!!!”
這一聲大喊恍若驚醒了整個村寨。村口的老爺爺老奶奶扭頭一看,皆驚喜地說:“啊,是金鳳家的香香啊!”
“香香還是那麼俊。”
“香香回來了!”
“金鳳,你家香香到寨子口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少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計,來寨子口迎接自遠方歸家的遊子。
楚芃麥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那個看上去六十歲上下,容貌俊俏、皮膚黝黑,頭發依然漆黑如烏木,眼角眉梢卻已經帶上皺紋的高大婦人。這是他的奶奶,他唯一的親人。
眼淚一瞬間就湧出了眼眶,他哽咽着說:“阿奶,我……”
高大婦人大步走上前,抱住楚芃麥,明明紅了眼眶,卻極硬朗地說:“流什麼貓尿,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回來就好,大不了以後不出去了,錢慢慢還。”
楚芃麥把眼淚憋回去:……
他阿奶可真沒情調,難怪他也沒什麼情調。
……
上下兩層,屋頂尖尖鋪着瓦片的竹樓裡,楚芃麥癱在竹床上快樂地打遊戲。
回家的日子十分美好,除了每天要去集市買菜做飯,其他時候他都能盡情玩耍。不是在家玩手機打遊戲,就是在寨子裡招貓逗狗。
一開始系統還一天十八次地催楚芃麥:“趕緊進城!快去找老公生孩子!”
後來,它連催都不催了,就看着對方睡覺睡到日上三竿,每天吃了菠蘿飯,吃香茅草烤魚;吃了酸辣舂雞腳,吃糯米飯;吃了包燒,吃牛撒撇……活得跟個豬似的。
好吧,宿主每天吃完東西還是會遛遛彎,撸撸這家的三花貓,搓搓那家的小黃狗。這家摘個香蕉椰子,那家摸棵黃瓜番茄。
再後來……系統忍無可忍:“你就算不進城找老公生孩子,也不要像這樣懶得出汁,好歹做點事情啊!種草莓也行!”
癱成一張餅的楚芃麥:“我都辛苦工作了一年,休息幾天怎麼了?”
系統亂碼三秒鐘:“工作一年是什麼很驕傲的事嗎?”
楚芃麥隻當沒聽見,繼續說:“現在天氣正好,正适合休養生息。三月份橡膠樹要開割,四月份又有潑水節。我們這兒一年到頭都能種蔬菜水果,以後有的忙。再說了,一年後我說不定就死了,死之前痛快玩玩不行嗎?”
系統:“你打算休息到什麼時候?”
楚芃麥厚着臉皮:“休息到潑水節吧”
系統:……
還好,不僅系統看不下去,楚芃麥的奶奶金鳳也看不下去了,在二月的一天把他趕去家裡僅剩的地裡:“你不是帶回來棵草莓嗎?這麼喜歡草莓,家裡的草莓地交給你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