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納西州,天總是灰蒙蒙的,夜晚不見星月。夜深人靜之時,楚芃麥找到鍊子把狗拴在院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才終于消停。
可等他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即将進入黑甜的夢鄉……
wer!wer!wer!
那狗獨特的叫聲又開始了,高高低低,嗚咽幽怨,如泣如訴。
唰的瞪大眼,楚芃麥噔噔跑下樓,一把捏住狗嘴筒子,實現消音。但他一松手,這狗又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想進家裡的樣子,發出小聲地wer~wer~wer~
為了自己的健康,為了家人的幸福,為了讓所有人都能睡個好覺。楚芃麥解開狗鍊子,把狗帶進了家裡。
他找來一個舊靠墊和一張床舊床單布置出個狗窩,指着狗窩說:“進去乖乖睡着。”
狗子低垂着大耳朵,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晃動着尾巴,裝作沒聽見。它是粘人的狗子,要和人類一起睡,即使這個人它今天剛認識。
楚芃麥:……
他把狗抱硬進狗窩裡,狗子立刻就眼淚汪汪的,仿佛在說你這個人類真狠心,萌得要死。
等他一松手,站起身往卧室走,狗子更是屁颠屁颠地竄出狗窩,跟在他身後。他去哪裡,狗去哪裡。
一番折騰,楚芃麥終于低頭認輸,打開卧室門放狗去他的床邊睡。這一刻,他終于知道了比格為什麼叫大魔王,忍人又是如何煉成的!
他忍,忍,忍。
第二天早上,楚芃麥在狗口水的洗禮中醒來。他一看時間才六點多鐘,正想繼續睡,又是……
wer!wer!wer!
毀滅吧,這個世界。楚芃麥認命地穿上衣服,準備去山上摘點野菜。此刻的他強得可怕,有這個忍耐力他做什麼都會成功!
他們水衣族是愛吃,也善吃野菜的民族,常吃的野菜就有上百種。
這個時節正是多種野菜入餐桌的時候,楚芃麥挎着竹籮來到村口附近的榕樹旁,找到一棵正在傾吐嫩芽的黃葛榕。
他靈活地翻上樹,薅起嫩芽。這種樹的葉子,他們叫作酸包葉,吃起來有種清淡的酸味,沾上舌尖如同在品嘗植物最原始的生命力。
楚芃麥打算摘上小半簍,帶回家炖排骨吃。酸包葉焯水除澀和排骨炖在一起,隻用加一點點鹽和醬油就能做出一道别有特色的美味。
他在樹上摘葉子,狗就在樹下興奮地叫。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美妙啊!
直接從樹上跳下來,楚芃麥一邊喚着狗子,一邊順着村口的小路往山上走。來到田間的小路,他先在田野邊的金雀花叢摘了一些金雀花。
嫩黃色、形似小月牙的金雀花在枝頭開得正好。但完全開盛的金雀花就不好吃了,他得專挑花骨朵掐,一路走一路掐,才湊齊一大把,夠炒一盤雞蛋了。
金雀花炒雞蛋,香香甜甜,口感還有些脆爽。炒的時候要用豬油炒,豬油的香、雞蛋的香和金雀花獨特的香氣混在一起送進嘴裡,滋味真是絕了。
離開家鄉許久,他都沒有吃到過這股味道,霎時有些想念。但這些都不算重頭戲,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摘蕨菜。山上的山蕨菜,水邊的水蕨菜,吃起來是春日獨有的鮮。
三月不吃蕨,那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靠近山林,枝葉繁茂起來。楚芃麥順着溪水潺潺的聲音,找到了溪水邊郁郁蔥蔥,錯落有緻的蕨類植物。
他撥開及腿的小扇子一般的蕨葉,就見到了剛從地下冒出來的蕨菜,它們卷曲的頂端,有的卷得像問号,有的卷得像蝸牛殼。
楚芃麥彎腰掐嫩蕨菜,頓感腰間挎着的竹籮有些礙事,便摘了放到一邊。等他掐上一把蕨菜,直起腰放框裡時,才發現旁邊的竹籮被狗子叼在嘴裡。
狗子的眼神透露出一股你快誇誇我,你快說我什麼都好的意味。
楚芃麥滿足了對方的願望:“我什麼都好。”
狗子:???
摘完蕨菜,楚芃麥就帶着狗子下山了。他忽然覺得養這樣一隻狗也不錯,對方真的很能夠提供情緒價值,讓他覺得他的生活是如此的“鮮活”,他的人生是如此的“豐富多彩”。
不過,當楚芃麥走到村外的小河邊時,忽然聽到一聲清冷如玉石的呼喊:“比奇!!!”
他還沒反應過來呢,他旁邊的狗就直接沖進河裡,遊去了對岸。
狗子的主人找來了啊…楚芃麥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原來這狗叫比奇,比格配哈士奇叫這名字沒毛病。
狗找到主人終歸是好事,他振作精神。
就在這時,系統幽幽地說:“你是不是有健忘症?你沒發現自己少了點什麼嗎?”
楚芃麥恍然想起什麼,大喊道:“糟糕,我忘了找比格的主人要賠款!”
系統:“還有呢?”
“啊啊啊!還有我的涼拌苦蕨,我的西紅柿炒水蕨,我的金雀花炒雞蛋,我的酸包葉炖排骨!!!”
瑪德,這死狗帶着他的竹籮一起跳進河裡了!!!下次見到對方的主人,他一定狠狠找對方算這筆!!!
……
楚芃麥是個忘性大的人,所以才能一直快快樂樂,每天都在享受人生。算賬的事隻在他腦子裡停留了十幾分鐘,就翻篇了。
等待他和狗主人又一次相遇時,才能再翻回來。
這日,到了楚芃麥和玉章表姐約好的日子。他在頭上纏上白色布巾,換下寬松休閑的T恤,穿上略顯修身的白色無領對襟和長褲,更顯腰細腿長。
系統看了都直嚎:“這麼好的條件,怎麼就不生孩子呢!”
楚芃麥:這什麼狗屁邏輯……
旅行社的徒步穿越原始森林項目就在貓貓頭山上,楚芃麥作為向導在另一邊的山腳等着旅行社把客人送來就好。希望今天的女遊客能對他滿意,打個5星好評。
坐在榕樹下,楚芃麥拿着他表姐給他的塑料道具的刀拔進拔出,玩得正起勁,就聽到了發動機的聲音。
他一擡頭就看到一個頗為氣派的女遊……男性老大爺從轎車上下來,穿着樸素,然手帶玉珠串,邁着老胳膊老腿向他走來。
楚芃麥停下玩刀的手:…………
完蛋,來的是個老大爺,不是妹子,他的美男計要失效了。他對不起表姐。
不僅楚芃麥看到老大爺情緒波動有些大。系統的情緒波動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