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大決戰的事出現得太突兀，傳得又太快，背後必定有人在推波助瀾，對方的用意，更不得不防。

若隻是武林仇殺還好，就怕有别的目的。這裡可是京城，是天子腳下，若讓那些人驚動了聖駕，開封府和神侯府恐怕都會有些麻煩。

這件事開封府其實已查了幾日，卻始終不得要領。

如今見胡不萦這裡可能有線索，如何按捺得住？展昭直接問出來，也是他不疑心胡不萦之處。

胡不萦忽然被他說破，也不由得一驚，心想跟官差相處果然不是件易事。等司空摘星的事了結，還是找個借口從神侯府搬出去更自在。

無情萬萬想不到，展昭這一句話，就讓胡不萦想到了那麼遠的事。

他這會兒也正回轉身，注視着胡不萦。

他心裡卻跟展昭一樣，并不信這事真的會跟她有關，但她這麼愛熱鬧，又在江湖上結交了那麼多的“朋友”，或許會有些線索呢？

胡不萦當然不會不打自招，但是此情此景，不說點什麼是不行了。

她略微猶豫，便仗着這兩人都不會知道陸小鳳世界的劇情，道，“幾個月前，我倒是聽說海南飛仙島的‘白雲城主’葉孤城有意挑戰西門吹雪，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跟西門吹雪決戰的卻是謝曉峰？”

隻能對不起葉城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那個造反計劃，本來就跟玩一樣的，養一個跟皇帝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取代對方，這究竟是哪個小機靈鬼一拍腦門想出來的啊？

葉孤城還不如把目标定成破碎虛空更有前途。

反正現在已經把溫瑞安的世界融合過來了，連關七都能被UFO抓走，“天外飛仙”破碎虛空也不是不可能，對吧？

無情和展昭聞言，不由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

這的确是他們尚未掌握的情報。

兩人一時都有些凝重，胡不萦見狀，連忙抓住機會開溜，“你們還要商量公務，我就不打擾了。”

等兩人回過神來，她已經走出去很遠。

展昭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說，“不萦姑娘實在很會交朋友。”

無情忽然笑了，“她的本事，展護衛還不清楚嗎？”

這兩人對視一眼，感覺頗為奇妙。

他們分屬開封府和神侯府，而兩個衙門在職權上又有部分重疊，也就導緻兩邊的關系頗為微妙，平日裡很少來往。他們之前也隻聽過對方的名字，并未見過面，如今卻因為同一個人，生出了心有戚戚之感。

展昭想着胡不萦那些事迹，不由喃喃道，“幸好她沒什麼壞心，否則這江湖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也是他們兩個都沒有懷疑胡不萦的原因。畢竟她就算真的想做一件事，也不可能這樣遮遮掩掩，必定要辦得坦坦蕩蕩，轟轟烈烈。

……

胡不萦回到園子裡，發現隻有李尋歡在。

“花七公子得知司空摘星之事，也想留下來等消息。”李尋歡解釋道，“陸兄帶他過去安置，我想你可能會回來，就留下了。”

“也好。”胡不萦說。明明沒過去多少時間，但總覺得今天好像已經發生了很多事，她現在也實在沒精神應付其他人了，打算回房間去休息一下。

不過臨走前，她忽然想起一事，又連忙回頭叫住了李尋歡。

“你的刀。”她将之前自己截下來的那柄飛刀交還。

李尋歡垂眸看了一會兒，才伸手接了過來，低聲道，“今日是我失禮了，一把年紀了，竟還與年輕人置氣。”

“也不是什麼大事，要是沒有這一點争強好勝的心，也就不是江湖中人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造成什麼壞結果，胡不萦當然就不太在意了，她說，“況且我知道，你其實并不喜歡被人挑戰。”

說到這裡，她心下不免生出幾分抱歉。

畢竟是她先把世界融合了，陸小鳳和無情才會來挑戰他。要不然，擊敗上官金虹之後，李尋歡在自己的世界裡其實已經沒什麼敵手了，唯一一個能挑戰他的阿飛，還是他的好朋友。

李尋歡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胡不萦身上有一種天真，讓她對一切都好奇，對一切都熱愛，又對一切都永遠懷抱希望，明亮得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陽。

可是這種天真，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單純，恰恰相反，她有一顆體察一切、洞察一切的心，往往能說出令人吃驚的話，做出令人吃驚的事。

就像太陽底下，一切陰霾都會無所遁形。

胡不萦見他不說話，以為他還在自責，便又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樣的事，我想其他人都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時時挂懷。你的心腸實在太軟啦，這樣會吃虧的。”

說完這些話，她拍拍李尋歡的肩膀，便轉身離開了，留他自己一個人思考。

李尋歡望着她遠去的倩影，情不自禁地苦笑道，“是啊，我若能再灑脫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