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着人的被子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
溫被某子畢竟對人類社會沒那麼了解,不清楚它的主人有多不願當着一群同事的面社死。
被子隻知道,它趕上了好時候。原本隻是想用被角黏糊糊地碰碰它主人的唇角——
現在卻可以平躺着肆意流動在黑暗裡。
完全包裹。
“熱……死被子、拿開……”
姜意風不适時地想起一件事——他似乎成年以後,便總覺得體熱。
被子總是蓋着蓋着就滿身汗了。
他還以為是分化為Enigma後身體素質太好了,現在想來,分明是溫午盞個混蛋玩意兒……
“溫午盞,你給我等着……”
被子忽然蹭了蹭他的脖頸後方。
“又做什麼……?”姜意風以為被子想吃他的脖子,拼命往前躲閃,“Enigma沒有腺體。”
下一刻,他卻發覺頸後一涼——溫午盞把他的月長石項鍊解了下來。
那顆月長石,與溫午盞一同浸泡在黑暗中,顯得更像他那漱月般的清淩淩的眼。
清淩淩地碰在他身上……
罪魁禍首壓根兒抑制不住笑意,把那塊比死被子更該死的石頭,往他身上摁。
涼的、冰的。隻有被子是暖的、熱的。
一個一個位置,從上往下。
摁到那裡。
“意意,放心,我的動靜很小。”
……
溫午盞死皮賴臉追着纏着,才讓姜意風把月長石項鍊戴了回去。
直到溫午盞捂熱月長石、塞回他的領口,他還在思考——
他是不是對這床死被子實在太縱容了點?!這以後還能不能指望蓋被子正常睡覺了?!
但溫午盞對他的信息素完全免疫,Enigma信息素能灼裂祝年餘的腺體、能壓迫花溪臨倒地,但很顯然并不能對被子産生任何效果。
甚至由于他的被子萃取了整整二十年的信息素,溫午盞的Enigma信息素還要比他濃郁數倍。
再加上聯結這種強制關系。
姜意風真的根本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氣得。
溫午盞也知道又把人惹毛了,姜意風估計這會兒也不想看到他這張臉,乖乖變回一大床被子。
偷偷蹭蹭貼貼。
他發現其實……姜意風待他格外縱容,人總不能讨厭自己的被子,也許自己并不清楚,但其實潛意識裡就是……溺着被子的。
溫午盞為自己二十年前從舊主變成被子的光輝事迹表示佩服。
于是得意洋洋。
還笑!還動!
姜意風抱着懷裡這一大床被子,終于沒忍住,一拳砸進柔軟的被褥,凹下個大坑,把被子暴打了一頓。
溫午盞:“…………”不敢笑,不敢動。
*
銷宓都西幹道異變區,2025年。
荊邊署前代理署長、現被停職無業遊民姜意風,抱着一床兩米大被子。
出現在荊邊糸安兩署聯合應對的S級異變區。
這一幕對葛之遙楊五奚來說還好,對紀越華和糸安署一衆人來說,畫面實在是有點過于充滿張力。
何況姜意風面色淡漠如常,絲毫沒有一絲波動。
這讓紀越華不由得懷疑,莫非是他太大驚小怪了……?
但是不應該啊,他明明看姜意風的腿不對勁啊,難不成是他太變态腦補多了?
這邊的紀越華還在思考人生哲學,那邊的祝年餘已經淚眼汪汪朝姜意風飛奔過去,不敢撲:
“小少主,嗚嗚嗚,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誰懂啊,我差點被我哥的介者xx了,我哥,介者,我哥的介者!”
祝家小少爺心有餘悸,卻在湊近看清姜意風這不太對勁的狀态時,突然像隻被按住的鹌鹑。
一回頭,果不其然,邊上把他的小少主給xx的某位“介者”,施施然變成大活人,懶懶散散瞥他一眼:
“有的介者不行,别掃射。”
姜意風送了“行”的介者一個肘擊,平靜得仿佛完全無事發生,迅速環視一圈荊邊署參與任務的成員。
二十四人,一個不少。
他松了口氣。這次S級時間異變任務,由于來輕一方陌生介者涉入,險些給兩署造成巨大損失。
此外,銷宓都西幹道這個異變區的位置,恰好爆發在當時運送聯結靶放大劑樣本的祝年餘一行路上,也令他不得不深思。
這些便都等到出異變區再說。
眼下要緊的是拼回2025年的時間坐标,然後迅速離開這詭象重重的地方。
畢竟,2030年那座介者控制的城市、那位不知名的“新主”,依舊在不遠的未來窺視他們。
姜意風私下帶着溫午盞進入異變區,平素出S級任務調用的權限通訊器和輕武都沒配備,隻能吩咐:
“紀越華,你們糸安把這塊坐标标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