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東走!轉銷主要在中心街下段。”
話音剛落,姜意風耳廓内忽然“嗡——”一聲。
正午下的一切人聲蓦然間從身畔穿行而過,隻聽得一道陌生的嗓音:
“小蛋糕,不來做客麼?”
溫午盞扯住他攬進懷裡。
五感恢複正常的刹那,姜意風仰頭對着正午的晴空急促呼吸,渾渾噩噩被溫午盞抱着奔入唯一一家未閉店的商戶。
“叮鈴”一串風鈴聲,溫午盞連抱帶哄把人攬進古玩店,身後跟了個紀越華。
櫥窗後的老闆娘看了他們兩眼:“。”
“補貨到了嗎?”溫午盞問老闆娘。姜意風恍惚間沒聽明白。
老闆娘繞進最角落裡。滿是灰塵的陳列樹,原先空了的一格又多了枚月長石。
仍是那般清淩淩,像溶了月色,像溫午盞的眼。
她取下遞給溫午盞:“再多沒有了。”
姜意風隻覺鎖骨下一陣溫暖的觸感,低頭,正看見溫午盞替他捂暖了系上,與原先那枚結成一對。
兩枚月長石相碰瞬間,音調清澈,姜意風腦海中的混沌霧障蓦然被敲碎。
不是錯覺。
那個極其危險的未知介者,從他腦域退離了。
“溫午盞,這是什麼……?”
“意意,是定情信物哦。”
姜意風在被糸安追攆的途中,清醒地去櫃台,給他收到的定情信物付款。
老闆娘、紀越華:“。”
紀越華剛才完全在狀況外,但那被子一通操作,姜意風估計是沒事了。
“怎麼說,去中心街下段?”
姜意風颔首推門:“走。”
當時在浮安場,找祝年宥要信生轉銷渠道的情報,隻是以為無關輕重,順手一查。
現在想來,祝年宥能在來輕的迫視下交出這份情報,分明是把從介者手中脫控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
中心街整體由西向東,下段已經是銷宓都最東面,也是滬城的最東面。
再往東就是通往海外的大洋。
根據祝年宥的情報,次等貼轉銷集中在最東面的酒館。
其中一家名為“晨昏裡”的酒吧幾乎承接大半買賣,從滬城最東面銷往全城。
姜意風防了一手——
這麼大的買賣,如果要實現酒館中轉,可能也有空間相關能力的介者輔助。
當然,也可能是像糸安署長新鮮啟發他的那般,酒館幹脆内置一個異變區扭曲時空。
三人抵達中心街下段,卻隻看到碼頭和公交站牌。
紀越華上街找人打聽,回來聳聳肩:“都說沒聽過‘晨昏裡’,酒館倒是有一片,從碼頭拐進去街角就是。”
他們順着打聽來的路線往酒館那片拐,姜意風一路隻覺得,越來越違和。
這條路線——碼頭、夜場、街角、酒館。
他的心口“砰砰”直跳,少見的有些失态,從兜裡掏出手機打開相冊。
相冊裡,赫然是銷宓都西幹道異變區,2030年碎片,“新主座”站。
午夜與晴空、黑暗與驕陽,在此刻溶于時空的邊界。
姜意風的心髒幾乎停滞,渾身血液涼到發顫。
他拉過最前面的紀越華掩在身後,牽住溫午盞,順着他在2030年的記憶。
“喂喂小少主,你是路癡麼?打聽來的說要去那片酒館就往這邊走兒啊,你走岔了吧!”
姜意風一言不發,循着當時在新主座碼頭進入的路線,七拐八扭。
抵達一處街角。
街角邊上,隐隐傳來酒吧靠窗處、玻璃杯脆響。
姜意風僵着側身,盯住那面窗。
“卧槽?!神了,‘晨昏裡’在這兒,你怎麼找到的?!”
他在2030年、一座完全被介者控制的城市找到的。
“晨昏裡”,他被2030年的祝年餘扼喉撞上窗的那家酒吧。
如果當時的祝年餘在來輕控制下仍有一絲清醒,那麼他蹲點在這個酒吧動手,就是隐蔽地傳遞信息。
祝年宥和祝年餘,從2025年到2030年,向他傳遞的信息——
未來,遭到未知介者利用聯結靶模拟信息素而完全控制的城市。
不是他處。
正是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