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暖發覺兩人的情緒,倒也能估摸出些什麼,卻隻是笑了笑,好像對自己的未來沒多大感觸。
她給兩人續上茶。
“異變爆發邏輯?”餘暖斟酌着,她不能給未來傳導錯誤信息,隻能盡量謹慎:
“說實話,勘測方向的研究還沒進展到那個程度。今年滬城總共四例異變,兩例可觀測,還有兩例剛成型就瓦解了。不管怎麼說,樣本量很小。”
姜意風颔首。意料之内。
滬城的異變在2015年才開始集中爆發,向來是稀有研究資源。
即便到了2025年,聯結研究所的教授們見了時間異變區,還是争趕着稀罕。
但也正因此,餘暖能憑借異變襲擊初期那有限的幾起案例,判斷出異變勘測的可行性,就更顯得不尋常。
她到底發現了什麼……?
是2003年這個時間節點就發現的,還是更晚?
餘暖沒讓姜意風白跑這一趟,下一刻便往隔開冬雪的大廳内,擲下一枚驚雷。
“确實有一點。四起異變案例,爆發之前都捕捉到了一個同頻的波動。”
什麼?!
餘暖見姜意風驚愕,也意識到問題:
“四起異變捕捉到的頻率相同,但強度下降得很快,像是提高了遮掩的水平。照着這個強度下降的速度,要不了一兩次,就可能完全觀測不到這個波動。”
所以你們在未來才沒有察覺。
姜意風與溫午盞對視一眼。
——要說波動,他第一反應便是溫午盞共感時的凝波。
那凝波,與其他人類聯結介者時的波動也相同。姜意風也好幾次目睹溫午盞調整頻率、讓原先不同的波動融合。
那種波動,難道是介者的某種身份标識……?
溫午盞問:“是什麼樣的波動?有留存記錄麼?”
還真有。餘暖向來有随手存檔的習慣:“台式電腦存了視頻,上樓看看?”
“好。”
餘暖帶兩人上樓,借着樓梯扶手的反光面,無意往後觑了一眼。
溫午盞隻顧着哄姜意風,姜意風隻顧着思考那未知的波動,竟然都沒注意到——
姜家的樓梯有個内旋的弧度。兩人上樓卻壓根沒看路,全憑身體記憶往上走。
餘暖收回視線,放心推開書房的門。
書房比起溫午盞熟悉的模樣,亂七八糟得多。
看着完全就是兩個把書房當宿舍霍霍的研究員聚在一起的傑作。
餘暖打開桌上的台式電腦,按下磁盤中隐藏視頻的播放鍵,然後退至一邊,示意他倆:
“這兒,看吧。”
她在旁補充道:“第一起案例爆發,也隻有最初這次的波動是肉眼可見的。我當時正好在場,就錄下了。”
溫午盞一邊感慨他家意意遺傳娘親随手存檔的優秀品格,一邊往電腦屏幕上瞥了一眼。
隻一眼,便定住了。
姜意風也看到了,壓低聲音:“銀灰色……?是那個‘新主’?”
餘暖聽不清,猜到了姜意風擔心悖論,便直接掩上書房的門下樓。
隻剩溫午盞和姜意風在内。
姜意風順着溫午盞的視線,按下重播鍵,又端詳片刻那圈銀灰色波動,後知後覺意識到……
不止銀灰色。
還有幾分隐匿的黯淡。
他迅速反應過來:“溫午盞,視頻裡那個是誰?”
“意意,你在銷宓都西幹道異變區、楓香異變爆發點遇到的那個,不可控級介者。”
“……?”死被子、又糊弄他?
姜意風關了視頻,猛地回身一把揪住溫午盞:
“我認識?我問你認識的那個。”
溫午盞:“……”又被發現了。
姜意風眼見着死被子順勢蹭上他的手,還來不及松開,死被子雙臂往後一繞,就這麼抱住人貼上來。
姜意風在他懷裡冷漠,撒嬌無效,隻管逼供:
“所以?銀灰色氣息底下那層黯淡的波動,是你認識的?”
溫午盞一臉老實巴交,但又不肯招供。隻能繼續抖落點旁的信息,時不時插上兩句胡說八道:
“沒有哦,意意。介者的強度還沒到達不可控級時,沒法打開異變區,可能他的強度就卡在臨界點,觀測結果比較混雜?後面達到不可控級,所以觀測不到了。”
姜意風沒說話。
他想起,兩次進入銷宓都西幹道異變區的2030年,除了“新主座”,還都碰上了所謂的“舊主墳”。
如果2003年時“新主”隻是勉強夠着不可控級,那麼“舊主”便是……更早達到不可控級的介者?
似乎說得通。
但當時他獨自在2030年,從“新主”手中借着異變核心逃脫那一瞬,容珘的聲音留下“舊主墳”三字,同時姜意風也趁機窺見了一絲位置信息。
如果沒料錯,“舊主墳”的位置就在……
“意意。”溫午盞纏上來,想揉想貼。
姜意風發覺什麼活人大變被子的迹象,瞥了眼監控,趕緊按住:
“溫午盞,别動!”
——2008年人類才開始聯結介者,要是提前5年,未來的因果全完蛋了!
溫午盞一個不防,整個人被姜意風往後一撲,腰部完美地往後一仰,還想着就這麼潇灑把人接住,不料扯着台式電腦主機那三四五六條線。
死被子雙目一閉,視死如歸,往地上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