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灌的黑暗不是從深處來，而是在他們熟悉的每個人周身炸崩開。

甚至不需要共感，姜意風往那黑暗中隻窺觑一眼——

密匝匝又分布均勻，每一片地段，對應一個2030年異變區城市的公交站點。

姜意風深吸一口氣，手部隐隐發抖。

溫午盞壓住他的手，一同把住直升機的方向。

“沒事的，意意，來得及。”

“嗯。”

在直升機即将撞入深海般的黑暗前，姜意風蓦地側身，拉住溫午盞的衣領。

溫午盞笑笑，順勢靠過去，不用姜意風用力，自己便俯身吻上他的聯結靶。

“盡管用吧，意意，别客氣。”

“……”

漫天撲簌簌的神秘凝晶，頃刻間，應聲而落，劃出天空的藍色邊界。

沿着直升機劃過天幕的痕迹，一路破開黑障，所過之處皆是每個日常的掙紮。

姜意風的Enigma信息素一并席卷開去，壓制住底下Alpha和Omega的同時，趁着人類異變源不穩定，異變區成型中斷片刻，溫午盞迅速挨個湮滅。

清理完這一帶，姜意風朝南北線上的荊邊署望去。

那裡已經醞釀出最濃郁的黑。

“走吧，溫午盞。回老單位去。”

……

*

銷宓都，浮安場三層。

“咳咳咳咳……”

僻靜的包間内，祝年宥以一個獻祭般的姿态，被他的介者強行扼住喉嚨，仰面按倒在餐桌上。

聯結靶再次傳來被撕咬的劇痛。

祝年宥慘叫一聲，雙手虛弱地擡起，本想反抗，卻還是習慣性無力地垂下。

來輕慢條斯理地享用他，掰開他的嘴，不顧一陣陣瀕死般的咳嗽聲，往裡面又一次……

“咔哒”一聲，有人推開了包間門。

來輕面色不善地往後一瞥，直起身，拉過餐布往祝年宥身上随便一蓋，對那不速之客說：

“難得啊，稀客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怎麼，打擾你用大少爺的興緻了？”

容珘掃了眼餐桌的景緻，停頓兩秒，才到邊上的沙發坐下：

“别這麼粗暴，你這個等級明明脫離聯結靶也能活動。”

祝年宥從聽到容珘的聲音開始，渙散麻木的眼神，逐漸緩慢地聚焦。

祝年餘的介者……

來輕哼笑一聲，把祝年宥就那樣晾在餐桌上，坐到沙發對面：

“你要是對小少爺沒興趣，也可以一起讓給我。”

“咳咳咳咳……”

祝年宥劇烈地咳嗽起來，來輕擡手動用【磁場】，直接把他甩到另一個包間去。

容珘似乎有幾分不忍：

“那不行，當年‘新主’讓我先挑的，Omega傻蛋小少爺才有意思。”

銀灰色的氣息浮動，一個聲音打入兩個介者的腦海中，中斷兩人的掰扯：

“開始行動吧，來輕、調酒師。‘舊主’用不了多久就能發覺我們的目的，沒必要等了。”

“是。”

容珘起身，推開包間門時，回看了來輕一眼：

“兩位不可控級的大人倒是都比你有品。看看，再饞也都把我們的姜少主捧得好好的。”

來輕哼一聲，倒是沒反駁。

容珘聳聳肩，順着欄杆，才剛下了浮安場三層，就聽斜上方的包間内傳來虛弱的咳嗽聲。

啧。

他下樓的腳步緩住。

見“新主”的氣息不在了，才屏蔽開來輕，回到三層推開包間。

一進門就看到半死不活的祝年宥，對方見他進門，甚至找不着避體。

“大少爺，混得也太不容易了，要不跟我去晨昏裡？”

祝年宥索性放棄遮掩，完全敞開在容珘面前，好像沒聽到他的邀請，隻是虛弱地說：

“求你，别動祝年餘。”

容珘沒應下也沒反駁，隻是歎了歎，上前把他抱起來，扛到床上。

觸到床的瞬間，祝年宥閉上眼，等待着。

他早習慣了。

不過是換個介者，再多幾次。

不料這回，他等來的卻是說得上安靜溫和的觸摸。

一下一下按在他的聯結靶上，肉眼可見修複裂痕。

祝年宥睜眼，“你要幹什麼……”還沒問完，容珘一個手刀下去把他劈睡過去。

“多少年了，整天淨操心。”

他把祝年宥那滿身的痕迹清理幹淨，往床内推了推，便離開浮安場。

頭頂已然被黑天籠罩。

容珘想着浮安場包間内那人，無奈地攏了攏毛衣領口。

下一刻——

銀灰色氣息以黯淡為底色，揮開瞬間，整片滬城東線的黑暗覆蓋面急遽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