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筷子上受到了鼓舞,遲曜追岑韫更加用心,除了上課期間,總是能看到兩人成雙成對的身影。
“估計用不了多久,兩人就會在一起了。”
“看樣子盛小公爵是真的不喜歡岑韫呀,遲曜都追成那樣了他也無動于衷。”
無動于衷的盛覺空,今天沒去上學。
他生病了。
沒了夢的困擾,他還是失眠,食欲也沒那麼好。
晚上受了點涼,發起高燒,他身體難受也不說,早上沒按時起床,傭人上來查看才發現,人都快燒糊塗了。
一直到中午,燒退了,盛覺空才醒過來。
他口幹舌燥,嘴裡發苦,渾身乏力,頭暈暈的,還有點想吐。
盛覺空明白自己這是生病了,微微坐起身,拿起床頭的水杯喝水。
他很渴,舉着水杯一飲而盡。胸膛一片濕潤,是他喝得太急,水灑在了上面。
剛醒過來的腦子像上鏽的發條,他隻是愣了愣感覺到好涼,卻忘了擦,任由水流淌過,隐入溝壑。
他發愣的功夫,房門敲了敲,門外有人說:“少爺,岑小姐前來看你。”
岑小姐……
水流淌過的地方,灼熱起來。
他遲鈍得應了一聲。
門關起,寂靜到隻聽得見心跳的房間裡響起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腳步。
腳步聲不近,卻像是踏在他的心上,和他的心跳交相呼應。
盛覺空直勾勾盯着進門的方向,直到雙眼發澀,直到那道纖細的人影映入眼簾。
他眨了下眼睛。
岑韫穿着校服,她是在上課途中接到的盛爺爺電話,生病的人總是脆弱,這時候更适合培養感情。
不過這也是要看對象的,像盛覺空這種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的大少爺,她來也隻是起到一個探望的作用。
表現得太殷切了還會引起他的反感。
這次來,岑韫隻打算有個過場。
但盛覺空看着她的目光太灼熱了。
他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視線也像是發起高燒,帶着異于常人的溫度。
岑韫恍惚以為自己不是在公爵家豪華卧室中,而是在森林裡。對面的人也不是發燒病弱的小公爵,而是幾天幾夜沒有進過食水的餓狼。
她是足以讓他飽餐一頓的獵物。
真燒糊塗了?
盛覺空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前世認識三年,他還總是拿看死人的眼光看她。
遲疑着,岑韫走上前,探手在他額頭試了試。
溫度還是有些高,傭人說他的燒退了,難道又燒起來了?
出于人道主義,岑韫問:“你還好嗎?”
聲音擊破幻境,盛覺空混沌的腦子清醒過來,他終于看清眼前人。
一身校服,是十七歲的岑韫。
除了爺爺想要把他們湊一對,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情。
盛覺空把岑韫的手扯下,冷聲:“你來幹什麼?”
瓷白的手背上起了一片薄紅,這并不疼,岑韫仍是端着手腕。
“這麼生氣幹什麼?也不是我想來的,爺爺打電話給我,總不好不給他面子吧。”
“你現在可以走了。”
“可不行。”岑韫說,“爺爺拜托我照顧你呢。”
盛覺空皺眉。
他比她年長兩歲,站起來能完全籠住她,他需要她照顧什麼?
“你不做岑家的小姐,想來做公爵家的傭人嗎?”
“不想哦。”
岑韫慢吞吞掏出手帕,在盛覺空飽含警告的眼神中,不退反進地覆在他的鎖骨上。
“冒犯了,覺空哥哥,你這裡有水。不冷嗎?還發着燒呢,要多注意一點啊。”
盛覺空慣常裸睡,全身上下隻有一條内褲遮蔽軀體,現在人靠在床頭,被子遮蓋住身體,隻露出肩頸部位,凹陷處盛着的水剛被岑韫擦去。
柔軟的帕巾像一雙手。
這雙手存在過他夢裡。
盛覺空感受到身體的變化,他向後退了退,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出去。”
岑韫瑟縮了下,沒有因為承受了他的怒火生氣。她後退幾步,拉開和盛覺空的距離後才說:“病人,還是要少生氣才好哦,保持好的心情,才能更快地康複。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可以叫我。”
她離開,連着卧室門一同帶上。
盛覺空有自己的書房,不過岑韫有自知之明,肯定借不到,她索性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坐在沙發上,開始看書。
卧室内傳來了輕微的響動,岑韫懶得管。
不辨時間地看了陣書,岑韫犯起了困,距離下午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她可以短暫地睡一會兒。
岑韫定好鬧鐘,躺在寬大柔軟的沙發上。
十幾分鐘後,盛覺空從卧室走出來。
他穿好了全套家居服,身上帶着剛洗過澡的清爽潮氣,頭發濕漉漉,好在沒有滴水。
他小心地掃視自己的領域,排除了一處危險,就向前走一步,最終在客廳停下。
十幾步的距離,躺着一個渾然不覺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