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黃,醫療艙外的風仍未止,吹得窗簾輕輕搖曳。屋内彌漫着一絲薄荷與白桦的味道,是精神鍊接後殘留的向導素,也是齊臨熟悉已久的頻率——低沉、安定、溫柔,像是遠方山川下輕輕燃起的一束光。
他坐在床邊,手心還殘留着共感後尚未散去的熱度。喻時川靜靜地看着他,那雙眼睛在燈影下泛着一點月色。他緩緩伸出手,覆在齊臨的手背上。
“齊臨。”
“我一直在。”
這幾個字,如同在幽深森林中撥開重重迷霧,穿透記憶的回響,落入齊臨心底。
精神圖景悄然開啟。
指尖相扣的刹那,精神圖景深處浮現出微光漩渦,仿佛是兩個世界正緩緩融合。齊臨俯下身,額頭貼着喻時川的眉心,那是他精神錨點的所在。靈魂深處有東西在微微顫動,不再是陌生的震蕩,而是熟悉頻率的共鳴。
湖面平靜如鏡,月光柔柔倒映其上。四周是安靜的桦樹林,一如過往他在無數次精神共振訓練中窺見的模樣。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真的走進來了。
不是以觀察者的身份,不是為了任務,不是為了撫平失控的精神力——
而是以一個被接納者的身份,走進了喻時川的精神圖景,成為此處唯一的例外。
他幾乎不敢相信。
“時川……”
他的聲音沙啞,藏着他始終未敢吐露的渴望,“我真的能走進來了嗎?”
他等了十年。不是等一句話,不是等一次回應,而是等一個确定的未來——哪怕那個未來本就充滿不确定。
喻時川沒有回答。他隻是輕輕牽起他的手,指尖貼着指尖,帶着某種讓人心安的熟悉頻率,引他走入湖畔的草地。
那一刻,齊臨的心跳如擂。他不敢眨眼,怕錯過這段靜谧中任何微小的變化。他緊握住喻時川的手,指尖的觸感仿佛帶着電流一樣,帶給他一種從未經曆過的悸動。盡管他能感受到喻時川的身體微微顫抖,但他依然輕輕拉着他,目光充滿了堅定。
精神力在相觸的瞬間交纏,如同初春第一縷不肯融化的雪,在掌心悄然溶解。
他們對視着,沒有誰先靠近。
“你緊張嗎?”齊臨低聲問,聲音中帶着某種柔軟和不安,他從未在喻時川面前如此脆弱。
但那份吸引,是穿越了時間河流的重逢。是喻時川在無數次蟲洞跳躍中也未曾放下的執念。
“我們慢一點。”喻時川低聲道,眼中倒映着月光,“我不想再忘記你。”
齊臨聽見自己心底那個聲音輕輕回應他:“我也不想再失去你。”
他俯身吻住喻時川,極輕極輕,如履薄冰。
像是怕一個呼吸,就會驚擾對方的記憶,或擊碎眼前這個尚未落定的夢。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每一寸接觸都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找到出口。他怕自己太急、太真,怕這份遲來的擁抱被現實反噬。一遍遍告訴自己:他是真的在這裡,喻時川就在他的懷裡。那具身體略顯瘦削,骨感之間卻藏着熟悉的熱度。他埋首在他肩窩,呼吸交纏間,精神力仿佛在水面緩緩散開,一層疊一層。
他輕輕解開喻時川的上衣,指尖劃過鎖骨、胸膛、腰側——那具在記憶中被反複重塑的身體,在此刻變得具體、真實、溫熱。不是夢。不是替代。是他真正、完整地擁有的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