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賀頗為恍然大悟。
“‘颠倒’原來是這個意思。”他道,“沙漠沙漏多久會翻轉一次?這上面有記載嗎?”
“嗯,有。根據壁畫記載,這片沙漠的翻轉越來越頻繁了。起初是二十年一次,再後來是十年,再後來是八個月、兩個月、一個月。”
牧朝生拿着小手電筒一目十行,“為了應對‘颠倒’,這裡的居民發明了一種叫做‘沙舟’的鐵器,能夠保證他們安全度過‘颠倒’抵達‘下界’——這大概是他們對沙漏另一端的稱呼。但随着‘颠倒’的頻率增加,大漠文明已經不再有足夠的時間修養和重建,久而久之走向了滅亡。”
慈賀點了點頭,轉而指了指另外一團團的鬼畫符。
“這些是符文吧?”
牧朝生對于慈賀的疑問向來是全盤托出。
“沙漠文明中信仰的宗教被稱為‘仵坦教’,高塔便是這種宗教的教堂。這仵坦教的教義和基督教極為相似,是一個叫作仵坦的聖父替世人贖罪的故事。”他往壁畫之上一指,語氣極為不屑,“這個符文是順應宗教的‘救恩’、‘起死回生’的咒文,我粗略看過去,能看見的,基本都是錯的。吉普賽女巫啊,果然除了招搖撞騙狗屁不是。”
像是聽到了某些關鍵詞,宋玉然連忙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
……還在。
宋玉然大松一口氣。
忽然間,慈賀幽幽的聲音響起。
“你信基督?”
光線昏暗,宋玉然看不清慈賀的臉,許久才意識到慈賀是在和自己說話。
她沒由來的有點緊張,“是、是的,我們全家都信基督教。怎怎怎怎麼了嗎?”
慈賀“哦”了一聲。
“沒怎麼,就是想恭喜你。”他随口道,“你挺适合《Escape》的。”
宋玉然瞠目結舌地啞了聲。
這……這到底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啊?
“我們得進塔看看。”
隋秀忽然道,“實名投票,誰同意誰反對?”
她一邊說着一邊舉起了自己的手,“我先給自己上一票。”
除了高塔内部,他們那裡還有地方可去呢?
結果自然是全票通過。
隋秀十分滿意地拍了拍手。
“要不說我們能組成同一隊麼!看看,團結!跟着我一起唱!‘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
慈賀在魔音中閉了閉眼。
随後二話不說單手擡起剛才隋秀他們三人合抱的巨石,“哐啷”一聲,砸在了高塔年久失修的銅鎖上。
直接把那銅鎖砸了個稀爛。
随後慈賀也不嫌門上積灰多,捂着口鼻一把就把那高門拉開了。
“進不進?進的話就閉嘴安靜地進。”
隋秀果然閉了嘴。
她轉為給慈賀狠狠豎了個大拇指,“厲害!慈賀!哈哈!隊伍有你真是了不起!”
衆人排着隊捂着嘴從門縫裡溜了進來。
慈賀一馬當先,牧朝生和宋玉然吊車尾似的跟在最後,姗姗來遲。
高塔内同樣是黑咕隆咚一片。
慈賀借着法杖的小燈和對基督教堂的了解,摸索着點燃了教堂裡的蠟燭。
由于教堂碩大,幾盞小蠟燭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僅沒能全然照亮,甚至把教堂照得有些陰森。
但沒人對這幾盞小蠟燭有意見。
柏楊更是險些就要喜極而泣。
“老天爺,可算是見到光了!我的兩隻眼睛差點和深海魚似的退化了!”
一行人你一嘴我一嘴地扯皮,一邊熟悉地開始排查起了高塔教堂。
慈賀把照明用的法杖收了起來,也打量了打量高塔内部。
他被這裡的大灰嗆得睜不開眼,隻好聊勝于無地攏了攏頭巾,“這裡果然還是和基督教堂不太一樣。”
宋玉然立即深以為然地連連附和點頭。
不同于現世教堂的拉丁十字或者希臘十字,眼前的高塔教堂仍舊保留了塔的經典構造。
他們此時所在的一層看起來像是信徒活動區,但略顯逼仄,甚至沒有雕像,旁側盤旋而上的石梯看起來通向塔頂。
“我覺得我們得去塔頂看看。”
慈賀邊說邊舉手給自己上了一票,“實名投票,誰同意誰反對?”
這次的牧朝生顯得十分積極,極為迅速地舉起了手,“我同意。”
經過粗略地查看,衆人也早就發現這裡這一層除了有一層一層的灰土,簡直就是一幹二淨。
想都沒想,紛紛舉手跟了票。
最終隻剩隋秀一人還在糾結。
“一般來說,這信徒活動區是不是會有點‘言靈’什麼的?”她越說越糾結,“真的不要再查看查看?”
慈賀大發慈悲地道:“你還是多唱兩遍‘團結就是力量’吧。”
說完後便朝着旁人一招手,“走了,上塔頂。隊長要找言靈,都别打擾隊長。”
隋秀:“……”
隋秀:“等等我!我這就來!别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啊啊啊!”
一邊喊着一邊屁滾尿流地跟在衆人身後尾巴似的往該死的塔頂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