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零下四十多度的南極冰川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好天氣。
繁殖地的數千隻成年帝企鵝開始查看自己腹下的幼崽狀态,有些小企鵝露出一截尾巴,或是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
成年企鵝們則開始活動身體,放松了一會兒,它們不約而同朝那隻最高大的帝企鵝看去。
那隻帝企鵝叫羅曼。
羅曼腹下的育兒袋微微凸起着,将一切都遮掩得嚴絲合縫。
一群企鵝仰頭叫了幾聲,疑惑他的蛋為什麼這麼久還沒孵出來。
幾隻年齡最大的企鵝聽到八卦,神色嚴肅。
年長的企鵝除了對育兒更有經驗,也看過更多育兒失敗的例子。
羅曼今年是第一次孵蛋,或許是沒有經驗,在孵蛋期間沒做好蛋的保溫工作,到現在都沒孵化出來,按照它們過往的經驗來看,羅曼的蛋應該早就凍壞了。
這麼想着,年長的企鵝們便用眼神示意周圍的企鵝爸爸看好孩子。
經曆喪子之痛的帝企鵝有的會直接離開繁殖地,有的則會留在繁殖地搶奪他鵝的孩子。
因此,一個小時後,當貝默顫巍巍地将腦門往外探時,就被一片詭異而又驚奇的瞪視吓到了。
貝默根本不知道那群身高近一米三的帝企鵝們正對“他還活着、且長得相當圓潤”之事進行起了激烈的探讨,他此時滿腦子嗡鳴,艱難地消化着自己居然是企鵝這件事……
高高壯壯的身軀,白肚皮,黑色燕尾服……親眼見到這些帝企鵝,和曾經隔着屏幕所看到的感受截然不同。
其實變成企鵝倒沒什麼,可它們生活在南極啊!!!
眼睛一閉,第二天就可能随時沒命的地方!
貝默顫巍巍縮了回去。
他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再醒來,一切仍然沒有變化。
一些小企鵝已經可以自己行走了,大多數小企鵝坐在爸爸腳上兜風,隻有貝默始終宅着不出來。
又過了幾天,貝默還是不出育兒袋。
羅曼擔心得不行,他低叫着詢問幾聲,幾次都等不到寶寶回應後,急得伸長脖子将寶寶給拽了出來!
貝默顯然沒想到對方這麼暴力,頂着胸前淩亂的絨毛在微風中呆滞起來。
羅曼愣住。
和剛出生時皺巴巴的小企鵝不同,寶寶已經長出了蓬松的灰白色絨毛,搖搖晃晃地背着小翅膀,佝偻着身軀斜眼看着他,好像馬上就要歪倒了。
羅曼:!!!
雄企鵝飛快地将貝默重新放回育兒袋,他用大腳背托着寶寶的兩個小腳趾,高興地走來走去,時不時發出柔和的鳴叫,好像在請他原諒自己剛才的粗魯。
貝默回過了神,他搖搖頭,将半個身子擠出去,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便和所有小企鵝一樣,新奇不已觀察起這個奇妙的冰雪世界。
新生基因帶來的求生本能漸漸占據了貝默的所有思緒,等他收回視線,已經開始認真跟着企鵝老爸學習走路了。
當貝默能下地歪歪扭扭地行走時,其他小企鵝們已經可以跑來跑去地玩鬧了。
極地的時間似乎流逝得格外慢,這裡沒有表,貝默隻能通過老爸的反應來判斷一天的結束。
遇到惡劣天氣,他就要在老爸的育兒袋裡待上好幾天,等天氣好了,又邁着蹒跚的步伐在老爸的目光下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