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企鵝們被全部放在了一起,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大塊灰白色的毛絨毯子,幾隻單身的成年企鵝在附近守着。
這就是帝企鵝的托鵝所。
貝默最小,坐在裡面的位置,他起初怕怪物會跟過來擾亂托鵝所秩序,但随着企鵝爸媽們的離開,那隻僞裝成銀色企鵝的怪物,居然也不見了。
怪物一連消失了兩天。
貝默算了算,對方在繁殖地待了這麼久,可能也去捕食了。
他現在越來越能吃了,而怪物那麼大,食量自然更大,估計早就餓了。
那怪物始終沒有傷害他和族群,貝默心底并不希望他被人類發現,因此,也就希望他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托鵝所的日子和以前似乎沒什麼不同,小企鵝們都很淡定地接受了父母不在身邊的事實,毛茸茸地彼此黏着。胖乎乎的身體囤積的脂肪雖然不至于讓它們短時間内饑餓,可為了減少消耗,大家幾乎成天挨着睡覺。
這天,貝默站久了腳麻,他搖晃着腦袋,喊身邊幾隻小企鵝跟着自己去前面的雪坡趴下曬太陽。
太陽真好,貝默挑了個位置趴下,跟着他的小企鵝們立馬有樣學樣,排排趴好。
這個姿勢很舒服,貝默簡直不敢想,等長出正羽後,天天用肚皮滑行有多爽。
沒睡一會兒,貝默覺得腳趾癢,回頭看,後面一隻小企鵝也不知是不是做夢在吃東西,正閉眼睛咬住他的腳趾不松口。
貝默腳趾抽搐:……這小企鵝,怎麼還吃雞爪呢?
他爬起來抽出腳趾,翅膀拍拍肚子,無奈地改了站姿休息。
這邊,兩個保育員正探讨哪隻小企鵝最胖時,就聽不遠處傳來小企鵝驚恐的叫聲——賊鷗來了!
他們趕緊沖過去驅趕,随後大聲讓所有小企鵝排好陣列,不要恐慌。
小企鵝數目太多了,他們不可能顧得上每一隻。
很快,當他們發現一隻賊鷗毫不留戀地往另一個方向飛去時,瞬間知道自己中計了!
這賊鷗居然調虎離山,看上去在攻擊這邊的小企鵝,實則是引開保育員,好狩獵那隻最小隻的帝企鵝寶寶!
好在貝默不是吃素的,他早在保育員發出叫聲的第一時間就把小企鵝們叫了起來。
賊鷗襲來時,他張開翅膀第一個擋在前面:别怕,胖子都站在外圍!
小企鵝們也是訓練有素,早就排好了隊列,全部張開翅膀試圖吓唬對方。
那隻賊鷗根本就沒打算去捉将近有自己高的煤氣罐鵝,它沖到貝默跟前,瞄着他的身體,看什麼地方好下口。
貝默啾啾罵它:滾開,拐賣鵝童是違法的!
賊鷗早就被它饞得不行,上前就張嘴夾他,哪曉得一口下去,這小胖鵝直接從他嘴裡靈活地滑開了,随即轉了個身,又護着小鵝子們沖它跺腳。
賊鷗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一時間,兩方就像是在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隻不過這裡充當“母雞”的,是一隻最小的企鵝。
那邊,保育員還在朝這邊趕,隻是距離遠,他們走起來的速度快不了,并不能及時趕到。
距離貝默最近的小分隊裡,一隻胖胖的企鵝崽子看得很着急,發現保育員還離得很遠,顧不上别的,展開翅膀就兇巴巴沖了出來。
貝默一下就認出對方了——當初要給他當鵝子的胖墩!
賊鷗先前一直和貝默僵持着,此時看一隻小企鵝自己送上門來,索性把目标放在了這不知輕重的胖鵝身上,張嘴就叨住了那企鵝崽子身上最細的脖子!
貝默瞬間吓到了,他幾乎在本能的趨勢下連滾帶爬撲過去,結果沒兩步就肚皮着地了,此時再爬起來已經來不及,貝默索性用滿是絨毛的小翅膀充當船槳,狠狠拍打雪地往前,圓潤的身軀仿佛一艘遊艇,直朝賊鷗沖去——
賊鷗毫無防備,還沒能給獵物緻命一擊,就被什麼東西撞飛了出去!
貝默趁機将胖墩往後一推,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能罷手了,生死一線,他反客為主,大叫着用翅膀瘋狂拍打懵逼的賊鷗,又用喙部對着那雙翅膀一頓狠啄!
人為财死,鷗為鵝亡,是你逼我的!
那邊,所有企鵝都看傻了。
仿佛不是賊鷗狩獵小企鵝,而是一隻小企鵝要與賊鷗同歸于盡……
貝默已經啄瘋了,他正打算用當人時學習的功夫脫身并給對方一翅膀時,身後要來救他的小企鵝們驟然開始大叫起來。
又有賊鷗偷襲?不會吧!
貝默淚眼朦胧地再次狠啄一口,來吧,跟你們拼了!
下一瞬,卻見一道巨大的影子飛快閃過,等他定神看去時,對面的賊鷗已經不見了。
“啾……”
貝默呆呆地擡起腦袋,看向眼前的怪物。
怪物滿嘴是血,仿佛長途跋涉從未休息,他趴在雪地上劇烈喘息着,暗綠色的眼睛卻一眨不眨,看着貝默。
貝默知道,是他吃掉了那隻賊鷗。
毛發淩亂的小企鵝慢慢展開翅膀,一搖一擺地走過去。
地面和怪物的爪子都殘餘着賊鷗的血迹,見小企鵝過來,怪物迅速将爪子在幹淨的雪上擦擦,随後抱起小企鵝,仔細擦拭對方的喙部。
小企鵝戰鬥時,啄了一嘴的羽毛。
“呼呼嘶嘶……”怪物仿佛忘了自己的僞裝,始終這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