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怪物……貝默第二天就有了新的發現。
一覺醒來,他就在怪物身後的雪地上看到幾片銀色鱗片,整整齊齊,顯然是褪下來的……
他伸着小翅膀要去看看怪物褪去鱗片後的地方變成了什麼樣子。
怪物正在太陽下休息,突然就感覺一雙毛絨絨的小翅膀在背後戳來戳去,他迅速扭過頭。
熟悉的小企鵝用短小的喙部指着地上的鱗片,滿臉求知欲。
怪物的目光從危險變得尋常,他擡起爪子指了指,貝默這才發現他前肢下面的部分有了變化,顔色從銀色變成了近乎黑色的深藍。
那顯然是新長出的鱗片。
貝默盯着研究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研究不出什麼,就用腳趾把人家褪下來的鱗片踢到曬太陽的位置,随後趴下,鱗片正好墊着一部分肚子。
趴着曬太陽很舒服,但肚皮貼着雪地久了也會冷,這裡沒有什麼植物,怪物換下來的鱗片剛好能當床單!
怪物親眼看着貝默這一番操作,若有所思地戳戳小企鵝肚子,小企鵝斜他一眼,繼續趴着。
半晌後,熟睡的貝默在怪物的背部緩緩醒來。
他睜開眼睛的瞬間,就覺得自己視物角度變高了,還高了很多,他震驚地以為自己這一覺蹿高了不少,剛要嘚瑟,就看到了自己肚皮下的怪物……
很少趴在地上的怪物正趴在雪地上,而他則趴在怪物的背部,對方似乎怕海鳥會趁機把他叼走,還用那些古怪的菌絲将他纏裹着,他翹腳都很艱難!
貝默翅膀撲棱了下,那些絲線這才散開。
圓滾滾的小企鵝坐滑滑梯一樣滑下來,他瞅瞅那些絲線,又瞅瞅怪物,叉着不存在的腰怒道:“囚禁企鵝是違法的!”
“……”怪物歪頭看他,似乎在想囚禁是什麼意思。
就知道你不懂,當一隻最聰明的企鵝,就是這樣的孤獨!
貝默聳聳翅膀,去上廁所了。
上廁所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睡多了産生幻聽,撅着尾巴的貝默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陣古怪的、不屬于這裡的機械聲。
邁着八字步出來時,那聲音竟變得更清晰了!
他循着聲怔怔看去。
雪白的大地上,一隻小小的白色海鳥從遠處緩緩走來……
周圍的企鵝們看到後,都在說海鳥來了,小企鵝們緊急地擁在一起。
貝默則一動不動。
他知道,那根本不是海鳥。
分明是一架模拟着海鳥模樣的極地攝像機器人!
機械的移動聲越來越近。
貝默先是朝遠處看了看,沒有人,那機器應該是運用遠程遙控技術輸送來的,很可能和之前的監控器損壞有關……
風吹過,機器人的鏡頭裡,一隻圓潤蓬松的小企鵝在莫名的呆滞過後,就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
貝默近乎本能地撲過去,他用自己胖胖鼓鼓的身軀壓着那隻“海鳥”,以此遮擋上面的攝像頭。
等聽到熟悉的聲音迅速靠近後,他知道是怪物來了,瞬間将“海鳥”抱得更緊,圓鼓鼓的身子也随着移動的海鳥動來動去,啾啾叫着讓怪物快跑。
身下的機器人感受到障礙物,為了将障礙甩掉,用力震動起來。
貝默頓時被吓了一跳,啾啾聲變成了無法控制的嗚嗚聲。
不過那麼多飯不是白吃的,貝默咬牙就是不松手。
他挺得住!
下一秒。
全身顫抖的小企鵝被一雙結實的大爪子抱起來。
貝默正要尖叫,下面的機器人突然一動不動了。
小企鵝黑亮的眼瞳裡,映射着一副奇妙的畫面——
無數條銀色的菌絲蹭過他的絨毛飛去,在觸碰機器人的瞬間,急速地釋放出一股電波,須臾間,運作中的機器人變成了一團廢鐵。
!?
這就是怪物一直沒被人類發現的原因嗎?
很久後,緩過神的貝默一改之前的恐慌,他抖抖腳趾,撲棱下來就圍着怪物認真打量起來。
怪物看他圍着自己轉,顯然很高興,低頭呼呼嘶嘶叫了起來。
貝默這時意識到一件事,怪物經常會模仿羅曼莉塔的行為照顧他,那應該也把他爸媽對他的稱呼當成了他的名字……
小企鵝當即搖頭,比劃着告訴他,這裡的所有企鵝家長都會叫自家孩子寶寶,他的名字可不叫寶寶。
“呼呼嘶嘶!”怪物反而叫得更大聲了。
“别叫了,我有名字!”貝默急得跺腳,趕忙用一種古怪的頻率模拟出“貝默”二字。
帝企鵝會用不同的頻率進行交流,他現在隻是企鵝幼崽,還發不出成年企鵝的聲音,隻能盡自己所能,模拟出那兩個字的頻率。
怪物應該聽懂了他的話,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垂下暗綠色眼眸,緩慢而生澀地重複了他那古怪的頻率。
——貝默。
貝默驚喜地看向他,随即重重點頭,對,我叫貝默!
他開心壞了,仿佛靈魂的印記終于被看見,不停重複叫喚着自己的名字!
之後也顧不上對方喊出“貝默”又在後面加上了呼呼嘶嘶,不由自主就扇動小翅膀,邁着小碎步靠近,像小孩一樣搖頭晃腦地問:“你呢?你叫什麼呀?”
小企鵝從來沒有這麼親密地貼近他,怪物呆了片刻,倏地低頭,大腦門在對方可愛的小腦袋上蹭了蹭。
貝默直接被他蹭得歪倒在地,翹着腳趾爬不起來。
等被怪物再次抱起來的時候,他總算聽到了對方的回答。
同樣是用企鵝聲發出的獨特頻率。
身為帝企鵝裡唯一的大學生,貝默絞盡腦汁成功翻譯了出來——
嗐!聽不懂,音譯一下,就叫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