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楓苑内烏雲密布,氣氛壓抑。
隔着珠簾輕紗,微微伸出一隻素白的手,十指纖纖,膚白如玉,柔美潤澤,指尖泛着淡淡的粉,郎中不敢多看,放下隔着薄紗診脈的手,輕輕的搖頭:“抱歉,老朽無能為力,表小姐這脈象,全亂了。”
他站起身,身旁的小丫鬟再繃不住,跌落在地上,拉着她的手哭泣:“小姐!求求你醒醒吧,沒了你翠微可怎麼好!小姐——”
翠微痛哭失聲,直到身旁的手指微微蜷縮,她眼中爆發出奪目的光:“小姐!小姐你醒了!”翠微一把拉住葉蓁蓁的手,珠簾叮當做響,她探頭一看,正對上一雙水潤多情的桃花眼,因為着急,竟沒有發現她眼中的震驚。
“郎中!快喊郎中回來!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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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蓁蓁半晌才消化完,她眨眨眼睛,緩緩起身,翠微極有眼力見兒的撐起薄紗珠簾,輕挂銀鈎。
翠微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小姐,你還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
葉蓁蓁陷入了頭腦風暴。
她有原身的記憶。
原身與她同名,也叫葉蓁蓁,姑母是崔氏家主崔懷臻的妾室,因家中巨變,葉蓁蓁無奈攜家中巨财前來投靠。一住就是九年。
葉蓁蓁也長到了十五歲。正是定親的年紀,偏偏出了岔子。與她早有默契的表哥十日前帶回一個小丫鬟。
葉蓁蓁當夜做夢,驚覺自己隻是一個書中人,是他們眼中的惡毒主母,葉蓁蓁當即受不了了,想要找表哥說清楚,可不知為何,隻要靠近表哥,她的腦子就不清不楚了,甚至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作所為。
甚至當着表哥的面歇斯底裡:“我和她永遠不能共存,你若是不把她送走,我就死給你看!”
表哥崔清回向來受寵,雖自覺對不起表妹,但也不受威脅,他耐心解釋:“表妹,我帶她回來,隻為報答救命之恩,絕無它想。”
……
掙紮了幾天,所有的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樣,葉蓁蓁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她痛苦極了,明明不該是這樣……終于,她承受不住,遣走下人,飲鸩而亡。
然後,葉蓁蓁就來了!
葉蓁蓁心煩意亂,原主不知道,她卻明白,一切都是劇情在作怪,不然原主也不會屢屢失智,不過,這一切都和她沒關系,她要回去,不能留在千年前。
可是,要怎麼回去呢?葉蓁蓁一眼看見了外面的池塘……
葉蓁蓁穿好衣裳,支走翠微,快步往池塘跑去。要麼回去,要麼死!試試就逝世!葉蓁蓁沒有半分猶豫!
“撲通——”
“快來人啊!表姑娘跳湖自盡了!”
景楓苑亂成一團。
葉蓁蓁強忍着想遊上去的沖動,隻是還沒來得及窒息,就被身強力壯的老嬷嬷從湖裡撈出來了。
不是,這對嗎?!
“小姐!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
“四公子來了!”
像是按了暫停鍵,周圍頓時安靜下來,葉蓁蓁無力的擺擺手:“都下去吧。”
身邊隻留下兩個杏色衣裙的丫鬟,翠微和雲想。
屋内的光彩瞬間暗了一瞬,風姿特秀的白衣少年帶着午後細碎的光影踏進門來。
這少年美如冠玉,眼如點漆,内勾外翹的桃花眼仿如秋水盈溢,神色淡淡卻格外情深,秋水為神玉為骨,任是無情也動人。
偏偏,他也不似無情,溫柔的眼波幾乎将旁人溺斃在其中。
他快步走來,遠遠瞧見一襲白衣,身姿柔弱的表妹,雲想眼疾手快,拉下珠簾:“四公子止步。”
崔清回腳步一頓,雖隔着珠簾瞧不見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但那顆瘋狂跳動的心總算安定下來,止不住顫抖的手的慢慢恢複正常,表妹無事,也幸好表妹無事,他穩住心神,望穿秋水,輕聲道:“是我唐突了,表妹,你如何了?”
葉蓁蓁眨了眨眼,不敢多說:“無妨。”
崔清回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慌亂:“表妹莫再輕賤自己,你若難過,可同我說,何苦折騰自己?”
見葉蓁蓁不回答,崔清回苦笑一聲:“你若是怪我,打我罵我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總歸隻要你開心就好,可你偏偏不肯聽我解釋,不肯放過我這一次,你我青梅竹馬,豈是旁人能比的?我從未有過二心,表妹信信我可好?”
葉蓁蓁輕笑一聲,原來人無語的時候真的忍不住,她輕輕挑眉:“怎麼,我容不下你帶回來的女子,便是我不肯信你?那四表哥,你來教教我,我該怎麼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任憑旁人嚼舌根讓我顔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