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邁步向裡走去,迎面而來的風肆意吹起兩邊長發,露出一張年輕中尚帶有一點稚氣的臉龐,這竟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皮膚白皙,瓊鼻朱唇,容貌甚是清麗秀美。隻除了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仿若千年寒潭,令人望而生畏,心生恐懼,卻又詭異的并無多少違和感。
幾座連綿的垃圾山堵住了入口,也堵住了裡面通向外面的世界。而從入口通向流星街内區的唯一一條街道上卻空曠而寂寥,兩邊聳立的是不知經曆了多少年歲的斷壁殘垣,多少年的滄海變遷和風吹雨打下依然存在,似乎昭示着流星街的堅不可破。
狂風在空曠的街道上嗚嗚作響,就像是無數的幽魂在哭訴,而在少女踏入的刹那間,狂風變得更加肆意,幽魂從哭聲變成了咆哮。街道上到處零落着被丢棄的垃圾,像是流星街的人們去入口的垃圾山挑撿了東西,回去時又随手丢在路上的。
突然,正悠然前進的少女腳步一停,緩緩地轉過頭向自己的腳下看去。一雙黝黑又骨瘦如柴的小手正抓着她的褲腳,大概是沒什麼力氣了,隻虛虛拉拽着,她隻要微微一用力就能擺脫。她又看向那雙手的主人,小小一隻,看上去兩歲或者三歲,身上穿的衣服雖十分陳舊卻并未破損,想來應該是流星街外面的人丢棄在這的,一般來說這種孩子流星街裡的人是很喜歡撿走的,大概是這些天風雪太大,這孩子才倒黴得被遺棄在這而無人問津。此時他正擡着頭望着她的方向,雙眼卻是一片渙散,找不到焦距,歪着的頭不斷顫抖着,看來這暴風已傷害到了他的視覺和聽覺,隻是憑着本能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并伸手抓住了她。
看着他幹癟的身子,應該很快就會死在這堆垃圾山裡,融為它們的一體吧。
少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眸一轉,竟變得靈動璀璨,連帶着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隻見她微微俯下身子,伸手随意一指,也不管那孩子看不看得到,聽不聽得見,
“我會往那裡走,如果明天天黑之前你能找到我的話,我就收養你。”
說完便扯回褲腳不再理會他。
走到街道的盡頭,三條路豁然出現在眼前,
“我剛才指的是哪一條啊?算了,我可隻喜歡往前走,就這條吧。”
低聲嘟哝着,少女邁步走向正前方的路,很快便消失在風雪中。
根據小尼的情報,如今的流星街被劃分為了十個區,各個區都有各自的掌權人,裡面層級分明,除此之外便是流星街所謂的居民了,與外面的世界并無二緻。
天色漸暗,少女走了好一會,除了死在路邊形狀各異的屍體,并沒有看到一個活人。終于在幾近于路的盡頭處看到了一幢兩層的房子。
輕輕一推,本就搖搖欲墜的鐵門應聲而倒,走進一看,竟然還有一個二十來平米的院子,雪月照映之下,地上、牆上噴射的一團團暗色,以及漫天風雪也掩蓋不去的血腥味昭示着這裡不久前正經曆了一場大戰。
踏進門不翼而飛的裡屋,拿出身上的火折子,擦亮一看,果不其然,屋内一片狼藉,不過看這些身首異處的桌腿,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少女臉上卻露出一抹燦爛之極的笑容,點亮殘留的油燈,雙手一合掌,
“這裡就被我、克蕾雅女士征用了!”
一夜風雪,第二日竟然是個豔陽高照天,在屋裡忙活了一晚上的克蕾雅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擡起頭,發現陽光已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也才注意到屋内的牆壁幾乎都是脫落的,窗檐鏽迹斑斑,通往二樓的樓梯扶手已完全斷裂。而通過一晚上的辛勤勞動,如今屋内好歹也有了桌椅闆凳。克蕾雅提着裙擺走上樓梯發出的“吱嘎吱嘎”聲,更顯得此時的寂靜無聲。
二樓分了四間房,克蕾雅一一打開探頭看去,非常簡陋,基本都是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凳子的配置,但床上淩亂着的被鋪顯示着這裡的确是有人居住着的。正在二樓瞎轉着,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說話聲也随之而來。
“萊文那棟房子雖然比較破舊,但裡面東西還是挺齊全的。”
“按咱們十區的規矩,大人們不會管這等小事,隻要傑夫那裡同意了,這房子就是大哥你的了。”
“哈哈,這房子是兄弟們一起搶來的,有我住的地方就有你們的。”
“謝謝大哥。”
“謝謝大哥,兄弟我跟定你了。”
一群人大聲說笑着,轉眼就到了屋前,從破損的鐵門望進去,均臉色一變,快速跑進院落,正要沖進大門,就見二樓一道白色身影飄然而落,擋在前面。
幾人一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心下均一松,臉色也都緩和了下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率先開口,言語中帶有一絲恭敬,
“這位小姐,不知您是哪位大人的親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流星街裡的平民,幾乎都是衣衫褴褛,面黃肌瘦,不可能有這樣幹淨整潔的衣衫,和這樣高人一等的氣質,眼前少女的樣貌和身段讓他們毫不懷疑的認為是某個掌權者的家眷或者圈養的情人,而且級别要遠高于傑夫。
當然,其實流星街是有物資的,隻是不屬于平民。
克蕾雅歪了歪頭,大人?啊,突然想到什麼,眼前一亮,
“我是克蕾雅大人,這幢破屋子本大人收了!”
幾個男人聞言面面相觑,刀疤男人再次試探着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