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這種搖椅老人家才喜歡躺嗎?”
索隆一進屋就看到了那個不請自來又毫無客人自覺的少女,大剌剌地搶占了他的搖椅,正把雙手搭在腦袋後面,翹着腿。随着搖椅一搖一搖,仿佛已經進入了夢鄉。可索隆知道她沒在睡,從櫥窗裡拿出酒瓶和玻璃杯,給她倒了一杯酒,鮮紅的液體在半空中傾倒出一個妖豔的弧度,昏暗的燭火中,更顯靡麗。
克蕾雅伸手接過輕嘬了一口,在流星街,酒可是非常珍貴的東西,也隻有當權者們才有機會喝到,而索隆的家裡除了家族留傳下來的物什之外,滿屋子都是酒。而至于遺傳之物,比如說,克蕾雅身下的這把搖椅,即便拿到流星街外面去拍賣,也能值上億戒尼。因為它起碼有了上千年的曆史,卻仍然保存完好,是一件真正的古董。
輕輕撫摸着搖椅上的把手,克蕾雅懷念的說道,
“因為我就是個老人家啊,還是古董級别的,比這把搖椅還要珍貴值錢。”
早已習慣了克蕾雅偶爾的難以理解的瘋言瘋語,索隆習慣性無視,直接問道,
“怎麼會大晚上來我這啊,這時候不是應該在進行你的養孩子大計嗎?”
“養孩子啊?”克蕾雅拍拍自己的臉,又轉過頭可憐兮兮的望着索隆,“現在的孩子實在是太難養了。花花腸子比索隆大人你的胡子還多,心又狠地像大人你那樣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我。”
一開始認真聽她講話的索隆聽到最後一句,撇開臉,把杯子裡的鮮紅色的酒一飲而盡,“那不是很好嗎?不同類型的孩子,看着他們長成自己意想不到的樣子,不是很有意思麼,正好用來打發你無聊的日子。”最重要的是有他們解悶,你就不要再來拿我打趣了,索隆在心裡诽謗道。
“但是”,搖晃着杯裡的紅酒,看着它變成一圈圈不斷旋轉的漩渦,“如果我不小心養了一群小惡魔怎麼辦?把這個世界攪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我倒是很想看看被攪翻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的。重生也好,覆滅也罷,利切爾家族被凝固住的世界,什麼時候能轉動起來。”
寂靜中,低沉而涼薄的聲音久久回蕩着。
回到家中,孩子們都已經睡了。克蕾雅走到俠客熟睡的沙發前,黑暗并不能阻礙她的視野分毫。俠客睡得很不安穩,受傷的手草草地包紮着,臉色還是發白,因為沒有多餘的被褥,隻能拿庫洛洛的衣衫蓋着,夜晚寒涼,縮手縮腳也無法讓身體全然掩蓋進衣服裡,都能感受到俠客的微微顫抖。
黑暗中,克蕾雅突然一笑,
“真是,我在憂愁些什麼呢,這世間的善惡愛恨,又與我有何關系呢。”
隔天一早,俠客就像沒受傷似的依舊早起打掃做早飯,瑪奇想過去幫忙也被笑着拒絕了。
“俠客”,庫洛洛手裡拿着個本子,叫住正在抹桌子的俠客,“我把那一個月我們去過的地方畫成了地圖,我今天會出去,我打算把整個流星街都畫出來,你要和我一起嗎?”
俠客的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興奮和雀躍,卻又馬上恢複成毫不在意的樣子,“不了,庫洛洛,我喜歡待在這裡,我還要很多事情要做呢。”
庫洛洛不說話,隻看着他。俠客不為所動,笑了笑,繼續手上的動作。瑪奇卻是被庫洛洛的話吸引,“庫洛洛,能帶我一起去嗎?”
庫洛洛還是不說話,瑪奇卻感受到了他眼裡赤裸裸的嫌棄與不耐,正要瞪他,卻突然擡起頭,沖出現在二樓的克蕾雅甜甜的笑道,“克蕾雅,我能和庫洛洛一起出去嗎?我會聽話,跟着庫洛洛一塊回來的。”
“當然可以呀,洛洛?”克蕾雅欣然同意,問向庫洛洛。
卻見庫洛洛也擡頭望她,笑得一臉誠摯純真,黑眸閃閃,“我正想帶瑪奇出去看看呢,我會照顧看好她的。”
最後,庫洛洛和瑪奇相視一笑,開心地相攜着離開了家門。
家裡隻剩下俠客和克蕾雅,俠客突然有點緊張起來。他自從穿梭在各色人之間,他知道怎樣能讨人喜歡,可是克蕾雅就像是油鹽不進的石頭,不管他怎麼做都沒有對他有過好臉色,果然是因為主動送上門,所以讨厭嗎?不,他不想再被趕出去,他一定要留下來。俠客腦子裡不斷地旋轉着,慢慢的感到腦袋越來越重,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看到不是自己熟悉的又高又遙遠的房頂,一驚,想要起來,卻覺得沒有力氣,頭沉地厲害。這時,一雙手輕柔地手撫上他的額頭,輕聲細語随之傳入耳中,
“竟然退燒了,果真是生命力頑強的流星街生物。”
努力地睜大眼睛,克蕾雅的臉在視線裡逐漸清晰,俠客眼中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突然感受左手傳來異樣感,轉頭看去,原本有些化膿的傷口竟然不見了!那麼深的一道口子,他當時是狠下了心的,此時手心竟然光潔粉嫩,那天的刀傷像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