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拐進了房間。
克蕾雅坐在餐桌前靜靜了等着,過了一會,酷拉皮卡過來了,看上去并無異常,隻除了攏進衣袖裡的左手以及,空中飄散的淡淡的藥水味。
第二日清晨,酷拉皮卡背上挎包,打了招呼後離開了家中。克蕾雅擡頭看向天邊,天陰沉沉的,也瞧不見太陽,幾朵雲零零散散,她不禁有點出神,自言自語道:“所以說啊,我這次到底應該扮演一個什麼角色好?”繼而無聊的笑了笑。
直到離了遠了些,酷拉皮卡才“嘶嘶”出聲,咬着牙,把褲子卷起,推到膝蓋上。昨天他摔倒不下心磕在的石頭上,擦傷了膝蓋和左手腕,此時已紅腫一片,雖然偷偷上了藥,還是疼的厲害。加上走路時褲子粘在了傷口處,他好不容易忍到現在才痛哼出聲。
快到梅琳達奶奶特地準備出來的教室了,酷拉皮卡又放下褲腳,擡頭看到派羅正站在門前沉着臉又有些吃驚地看着他。酷拉皮卡剛露出一個微笑,就見派羅咬着唇飛快的跑了進去,酷拉皮卡失落的垂下了嘴角,也跟了進去。
今天的課題是有關昆蟲的生态觀察,梅琳達特地給孩子們早放學一個小時,因為明天的課堂要求他們各自準備好一隻昆蟲,大家商議着村裡的小山坡上看看。可以借着抓昆蟲的機會去小山坡上玩,孩子們興奮地跳躍起來,酷拉皮卡慢吞吞地從椅子上起來跟着後面,梅琳達走過來叫住了他。
“酷拉皮卡,昨天可有傷到哪裡嗎?”
剛跑出門口的派羅停住了腳步,側着身子小心地豎起了耳朵,雙手緊張地絞在了一起。
看着梅琳達奶奶望過來的和藹的目光,酷拉皮卡笑着搖搖頭:“沒有哦,一點都沒有傷到,梅琳達奶奶不用擔心。”
派羅這才輕舒口氣,此時跑在前面的小夥伴們見派羅遲遲沒有跟上,跑了回來叫他。
“派羅,你在磨蹭什麼呀?還不快來,去我們上次發現的秘密基地。”
派羅應了一聲,不再停留地跑了過去。酷拉皮卡告别梅琳達後走出教室,眼前已空無一人。他低下頭,正了正挎包,慢慢地也往小山坡走去。
夕陽西沉的時辰,卻因為陰沉的天氣絲毫感受不到一點落日餘晖,空氣中反倒漂浮着點點濕氣。克蕾雅托着腮從發呆中驚醒過來,捶了捶因一天未動而有點僵硬的後腰,她又無聊的發了一天的呆,她拍了拍臉頰,從角落裡拿起一把傘,走了出去。
路上偶遇了幾個步履匆匆的窟盧塔族人,克蕾雅撐開傘,遮住了視線,也遮住了不欲被人窺見的、自己臉上此刻的神情。走到了酷拉皮卡上課的地方,碰到了正往外趕的梅琳達。
揚起傘,露出一張笑意吟吟的臉。克蕾雅笑着說道:“我看這天快下雨了,酷拉皮卡沒有帶傘,我是來接他的。 ”
“我正打算去找他們呢,他們去了小山坡。那群皮孩子,不玩盡興是不會回家的。我看這天,隻怕馬上就會下大雨了。”梅琳達擔憂地說道。
“我去吧,我知道那個小山坡在哪。”
水汽彌漫了整個小山坡,烏雲漸漸籠罩,冷風平地而起,夜色提前來臨,春日裡的山花爛漫此刻仿佛是重重鬼影。酷拉皮卡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縮了縮脖子,看着幾米遠處仍然圍在一起不肯回家興緻勃勃的幾人,小聲的開口道:“快下雨了,我們快回去吧。”
風聲呼呼,酷拉皮卡的聲音還沒傳出去就被風卷走。
“滴”一滴水滴在了酷拉皮卡的臉上,他不免着急起來,聲音也大了些:“馬上就會下大雨了,我們快回去吧!”這次大家都聽見了,薩倫呼地站起來,滿面怒氣地大步走向酷拉皮卡。
“喂,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跟着我們,不許和我們說話的嗎?你是聾了嗎?”
薩倫是這裡年紀最大也是最強壯的孩子,酷拉皮卡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呐呐道:“我、我還沒有抓到昆蟲。”
“那關我們什麼事!”薩倫已經走到了酷拉皮卡跟前,一把揪住酷拉皮卡的衣襟,把他差點提溜了起來,“我再說一遍,不許和我們說話,不許跟着我們,不然我就真的揍你了!”
雨慢慢滴落,大家都也感受到了,派羅喊道:“薩倫,真的下雨了,我們快回去吧。”
“哼。”放開酷拉皮卡,薩倫轉身跑下山去。
雨很快下大,暗色更濃,酷拉皮卡摸了摸臉,一臉的潮濕,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克蕾雅上山時剛好碰到了往下沖的幾個孩子,那些孩子見到她也是一愣,然後遠遠躲開,而那個克蕾雅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叫派羅的小孩看到她,臉上突然變得恨恨的,扭臉就跑。沒有看到酷拉皮卡,克蕾雅繼續往山上走。
雨不停歇地打在傘面上,又順着傘架滑落,形成了一重連綿而又脆弱的水簾。透過水簾,是那立在涼風寒雨中孱弱幼小的身影。搖搖晃晃,似乎随時都會迎風而墜,卻又堅韌挺拔,屹立不倒。
頭頂落下的雨突然被隔開,酷拉皮卡愣愣地擡起頭,入目的是克蕾雅溫暖柔和的目光。酷拉皮卡又低下了頭,完好的右手卻劃進克蕾雅垂下的手心,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