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天空被月光和繁星點亮,與之倒映,遠處的城鎮上也是處處燈火與喧鬧的餘溫,這是一個宴會的夜晚。那些點點光亮從幾乎落地的窗外映入,讓房中也多了幾分熱鬧——然而屋子裡本就很熱鬧了。
“這裡就是拉克薩斯的房間吧,比露西那個不知道大到哪裡去了!嘿!”和當初第一次進入露西家一樣,納茲此時依然故我地一躍撲上了那張坐着兩個僵直的人的大床。“好軟好舒服啊!哈比,你也來試試!”
“哎撒~”一個滑翔着落,哈比在碰到柔軟床被的瞬間就發出了滿足的笑聲,它就和納茲一起翻來覆去反複享受着這張高級大床的觸感。
鄙視他們一眼,格雷可不會去弄髒别人的床鋪,他直直走向自己的目标——酒櫃,操起一瓶端詳起來:“哦!這可是個好東西啊!要是告訴卡娜,她一定爬也爬到這裡來喝個精光吧?”
“你們幾個,”艾露莎就像是往常一樣嚴厲地訓話起來,“就算是在公會同伴的家也要知道個分寸,不要就這麼擅自作主,我們可是客人。那麼,拉克薩斯,你這裡有蛋糕嗎?”
“艾露莎姐?!”顯然是想吐槽“說好的分寸呢”,溫蒂靠在窗旁,頗為拘束不敢踏入這間屋子更多。“這樣不太好吧……”
“偷聽也不太好吧,這些人總是這樣,唉。溫蒂也要注意不要被帶壞哦。”夏露露一如既往地搖頭晃腦道。
如果這裡是平時露西的那間小屋子,此時露西一定會按順序一個個吼過來:
——納茲,哈比!你們是沒有睡覺的地方嗎每次隻會蹭别人的床!
——你在翻什麼,格雷?!不要随便看人家的東西!特别是手稿!
——還有為什麼艾露莎一副來高級酒店要主人全程伺候的表情啊!
——最後溫蒂夏露露!你們已經完全被帶壞了好不好!拜托醒醒!
因為這些人的行為模式,和平日擅闖她家時毫無區别,而露西的吐槽與訓斥也就越發來得熟練——但此時此刻,對露西而言,可與往常的情況區别大了,不單單是地點的變化而已。
“大家……為什麼會6在折離衣?”
由于太過震驚,最後幾個字在露西說出口之際變調了。
“好軟啊~”
“好舒服啊~”
“好酒啊~”
“想吃蛋糕啊~”
…………很不好,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在數十秒後總算是比另一個人提前進入狀況,露西将詢問的目光移向窗邊的溫蒂。溫蒂瑟縮了一下肩膀,看來她很快就會因愧疚而告知一切。
“……………………對不起,露西姐……”通紅着臉還有水汪汪的大眼,這樣的溫蒂也沒有人舍得逼問吧。
最後,隻有将希望寄托于夏露露。
它果然不負所望,歎了口氣:“納茲和哈比說找不到你的人,在公會小鬧了一場,雷神衆說看見你被拉克薩斯帶走了。納茲嗅着味道出了公會,格雷以為納茲是趁機逃離艾露莎的攻擊也跟着出來,結果就是——”它瞥了艾露莎一眼,聳了聳肩。——艾露莎追殺着這兩人一路,而溫蒂則緊随其後打算勸下……大概就是這樣一回事吧。
可以,這很妖尾。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在窗外待機了多久呢?
越想越覺得羞恥的露西,實在不敢将這個問題問出口,隻能裝傻,悄悄地向床邊移動,打算若無其事地下地。
萬幸的是,大家對拉克薩斯家的好奇心要高于一切,還沒有誰開始對她和拉克薩斯表示任何疑問,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蹑手蹑腳,輕輕地,慢慢地……咦?!等等——誰抓住了她的腳踝?!
“露西!”
“呀!納茲?!”
發現抓着自己的人是再熟悉不過的同伴,但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她瞬間回想到不過是上半夜發生的事,沒來由地紅了臉。
“你……你幹嘛?”她幾乎破音地小聲驚呼。
納茲賊賊地笑着:“總算找到你了,露西!”
從他進屋前她就一直在這裡好不好!為什麼說得好像他剛剛才注意到她!而且有什麼必要特意找她,是又想用自制火烤黑暗料理來拿她試毒嘛?!
還沒等露西想好先吐槽那個,她的腳踝又被另一隻手掠奪而去。
——猜也不用猜,是之前懵到掉線的拉克薩斯。
“咿呀!!”看着他幾乎是飛撲到自己身前一擋,這回露西叫得比剛才更高聲了,猛然抽回了被抓住的腳。
無視她過激的反應,拉克薩斯背對着她,目光對向納茲他們。
這個護妻狂魔般的動作就像是一道閃電魔法似的,讓原本看似各懷興趣的同伴們全都定格在了原地。
一陣暗波湧動的沉默,接下來的事情已難以阻止。
“有一腿→→”
首先出聲的自然是每槽必吐的哈比。
“果然‘有一腿’呢。”
接着是顯然置身事外的夏露露,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夏、夏露露……”在她身旁的溫蒂小聲提醒,發現大家的目光掃過她時忙拼命搖手,“我還沒說……!”意思就是想說的咯?
艾露莎點了點頭,十分贊同地說:“嗯嗯,看來是‘有一腿’了。”
一旁的格雷歎了口氣,笑道:“是‘有一腿’了啊。”
最後目光集中于瞪着拉克薩斯的納茲。
露西可以感覺到自己比任何人都緊張,她有種預感,無論納茲待會兒說什麼,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都會先自己一步回應。接下來要發生點啥……那是想都不願想的。
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希望事情有所改變、發展,卻又在即将變化的前一刻膽怯起來——是不是那個人,也是這樣忐忑的心情呢?
她有些懂了,拉克薩斯那陣子的心情。
對她若即若離的态度,總是欲語還休的場合,還有簡簡單單的告白。
太過接近的話,太多表達的話,太早告白的話,也許兩人都無法立即承受下一刻的變化。
那時,單純的她隻急躁于對方的暧昧不明,卻沒有去考慮接下來的事。現在,經曆了那樣一次差點失去一切的未來,她懂得了那種對變化的恐懼——她的願望很簡單,像現在這樣幸福的日子,持續下去就好——今晚若非借着酒醉的借口,她根本不敢如此膽大而沖動地去催促他們兩人的關系。
隻是維持這樣的關系,與大家同往常那樣相處——越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幸福,就越害怕任何無論好壞的變化。
在此之前的拉克薩斯,是不是也和現在的她一樣惶恐着這樣的事情呢?
眼前的隻有他寬大的背影,露西無法得知他此刻的表情。
“拉克薩斯,你們‘有一腿’嗎?”
納茲突兀的發言讓露西為之一震。
她仿佛感覺到在這個空間裡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屏息等待另一個人的答複。
如果納茲問的是别的問題,露西可能會冒出頭來率先吐槽或是轉移話題,對納茲進行吐槽連發向來是她最擅長的(盡管她并不想要這種技能)。但他這句提問聽上去是那麼認真,敷衍過去或許納茲不會介意,但她卻會有愧。
更何況露西比誰都期待着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