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莉莉觀摩小說，對許多描寫感到嗤之以鼻，認為無良作者們的描述過于誇張，但在這個時刻，她真的知道什麼叫“全場人都炸了”。

眼見青學正選們個個風中淩亂，桃城反應相當神速，擡手給了海堂一個巴掌：“不疼哎！我做夢吧！”

“是嗎？那我也試試。”來自宿敵的巴掌比什麼都管用，直接把目瞪口呆的海堂打醒了，他陰沉着臉回複着，然後兩人第一萬次扭打起來。

誰的芬達砸到她鞋上了啊！莉莉驚叫着跳起來，不滿地給了越前一拳頭，轉頭就看到——我靠，不二睜眼了，大石成《呐喊》了，菊丸吓掉色了，什麼，河村竟然無拍自燃起來了。

“面對勁敵，連荒井都能拼成這樣，我們怎能不burning？”此人各種激情四射。

在混亂和尖叫中，也隻有身處風暴中心的那座冰山才能巋然不動吧？反觀他的對手陷入戰戰兢兢，都快被自己的手筆給吓死了。

“荒井加油，别認輸！！”衆人見他如此上不來台面，急得大聲喊道。他們還想多看會呢，别這麼快輸給部長啊，能不能把剛才的場面再現一次？

荒井欲哭無淚：“你行你上？！”他難道就不想多堅持下？知不知道對面發過來的追身球時速有多少，擦過來的風都跟刀割似的，他能忍住頭皮發炸、堅持到現在不棄權，就已經很勇敢了！

他隻是在打球，不想反過來被球打死好嗎。

“那剛剛是怎麼回事啊乾？”遇事不決先問問自家軍師。而乾表情十分尴尬：“我對正選們數據收集的比較全……”可惡，荒井等人竟然是他的漏洞。

不再使用技能，手冢極平淡地打出對他來說非常平平無奇的、切往外角的發球。

“好慢的球速。”即便如此，衆人也是不忍直視這場被全面碾壓的比賽。球速再慢也是相比較他其他時候而言的，在座能接到的又有幾人呢？他以左手發出的球猛烈彈跳起來，而荒井必須以反手拍去接球，要知道，反手拍能接到的範圍遠沒有正手拍那麼遠。

“六比零……”“不然呢？有什麼好驚訝的。”“遺憾遺憾，還以為會再次發生奇迹呢喵！”

兩人下場後被團團圍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滿貫決賽現場的采訪。

“不，别問我，我怎麼知道，見鬼了！”荒井叫道，感到頭痛欲裂，仿佛精神遭受重擊。

“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嘶，你給我碰一個試試看？”

手冢平靜地說：“每個人都有潛能和天賦，或許我們不該有先入為主的看法，非正選也能打出很好的回擊。”這何嘗不是對他的警醒？手冢領域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或許他可以嘗試反向使用？好想法，今晚寫日記時記下來。

被部長的言語所激勵，網球部的正選和非正選都爆發出熱烈的應和：“是，我們一定努力！”

站的遠遠的莉莉：額，她的新技能居然是一定範圍内被動觸發嗎。

“怎麼站得這麼遠？”吩咐衆人接着訓練，手冢走過來詫異地問。

她尬笑，不知道說什麼，隻好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他：“上次下雨時借我的外套，怎麼不催我還啊！放在洗衣店後我就忘記了……”

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過來的麼？說不上為什麼隐約有些失望，他接過來：“沒關系，最近天氣炎熱，一般也不會穿長袖外套。”

他低頭看着她，忽然說：“對了，上次走的倉促，還沒祝賀你進入試點名單。”

多禮節周到的人！莉莉心中感慨，也笑起來：“真沒想到我要和手冢老師一起上學啦，好開心！”快和她打，快和她打！

這一刻，不知是誰因她的直白而心跳不已，他沒發現自己眉目舒展，嘴角含笑。不等他回應什麼，莉莉聯想到和仁王葵的比賽，緊接着說：“果然觀戰最強左撇子打球，又有了點新收獲！左撇子的正手拍，和右撇子的反手拍相比，擊球點好像更偏後方一些，離身體重心較遠，唔，果然會影響到球的威力，所以回擊的時機也有區别……”

他歎了口氣，忽然陷入自己給自己制造的為難中。從第一次手冢對她進行指導開始，兩人就形成了這種模式，每次她跑過來，親切地直呼手冢老師，三句話不離網球，虛心請教問題，滿眼求知若渴。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反而開始憎惡起這樣的相處呢？

無形的關系牢牢框定了他和她，讓他難以再向前一步。

不想談論網球，不想談論比賽。他想邀請她去很多地方，向她分享生活，也想了解網球以外的她，有什麼興趣呢，會和朋友們聊天嗎，會抱怨學業壓力嗎。

“怎麼了？”她詫異地在他面前晃手，卻忽然聽到他嚴肅地開口：“我不想再當你的老師了。”

他所求的，不僅僅是這些，他無比清晰地覺察到自己的真實念頭。

莉莉大感詫異，這啥意思啊，難道她剛剛分析的不對嗎，都逼得手冢說出“出去别說是我教的”這種劃清界限的話了，她明明覺得自己對付左撇子很有經驗呢。

多虧手冢平時一直是個很靠譜的好部長形象，除了罰人跑圈外，等閑不會說出傷人的話，于是她懷疑自己理解錯了，小心翼翼地發問：“你不要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