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懷特心不在焉地煎着自己手裡的蛋。
他在回憶今早的那個夢。
他已經很久沒做過夢了。勞累了一天,疲憊的大腦再幻想不出任何光怪陸離的電影。小孩子讨厭變成的無聊的大人,大概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為什麼會做那樣一個夢呢?為什麼會想到系統?他明明從來就沒有見過系統。
人不會夢到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除非是有人對他造夢。
夢境裡的一切其實都有迹可循。
洛倫佐是西方文藝複興時期佛羅倫薩美第奇家族的一位著名家主,表面是銀行家,實際是城市的統治者。
城堡的樣貌是根據看過的電視劇拼湊。
他不記得場景轉換的細節,不會去思考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是一個再無法顯而易見的夢,可他就是沒有發現。
“喂!你在發什麼呆,亞懷特?”
亞懷特被身旁的大嗓門吼得一個激靈,鐵闆上的蛋焦黑如煤炭。
有些人生來就是惹人厭的。亞懷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無表情地把糊掉的蛋扔掉。
“我會告訴老闆的!你工作不認真,浪費食材!”
說話的蟲開心地好似抓到了亞懷特的一個大把柄,恨不得立馬耀武揚威地使用它。
“哦。那你去說吧。”亞懷特說。如果蟲族有黃曆,一定會寫着他今天水逆,早上先是做了個噩夢,白天又要跟讨厭的同事一起上班。
“你這什麼态度?你以為我不敢說嗎?”
被挑釁的人沒說什麼,主動挑釁的人反倒先破了防。波利滿臉惱羞成怒,亞懷特懶得理他。
其實嚴格來說,他比波利的年紀要大上幾。身為人類死的時候,他整好二十七,加上在蟲族的這兩年,他的心理年齡已經有二十九了。
僅管,他蟲族的身份證上寫明他隻有二十二歲。
四舍五入年近三十,亞懷特自認為已經是一個成熟男人,大多數時候他懶得跟一個二十二歲的小毛孩計較,可遭不住有時候這個小孩真的太煩了。
“你想要什麼态度?”亞懷特不耐煩道:“别再煩我了,波利。”
“哈?你在裝什麼?你真以為你有很大魅力嗎?不過是一個C……”
“服務生!”
“來了,客蟲需要什麼?”亞懷特無視波利,立馬端出職業微笑上前服務。
“一杯冷萃咖啡,white。”
“好的,亞當斯先生,您出差回來了?”
亞當斯是店裡為數不多會點冷萃咖啡的老顧客,亞懷特記得他,他也記得亞懷特。
冷萃咖啡的銷量遠遠不如酒,所以店裡一般都不會有備貨。在廚台後,有一杯滴到一半的冷萃,是亞懷特做給自己的。不過他不介意先把自己的那份拿給顧客。
“是啊,去了一趟紐卡索星。”
紐卡索星是第三星系的行政星,亞懷特不清楚亞當斯具體是幹嘛的,但他隐約地能知道他的工作不簡單。
他沒再說什麼,轉身低頭專心處理起自己手上的餐食。
十分鐘後,咖啡做好,亞懷特遞到亞當斯面前。“您的冷萃。”
“謝謝。”亞當斯嘗了一口,發出了心滿意足的歎息。“這一口想死我了,果然還是你做的冷萃最好喝。”
“您言重了。不過是花了點心思,您喜歡就好。”
“你太謙虛了。我手底下那幫蟲要是有你這種工作态度,我也就不用這麼累。”
亞懷特笑而不語。
他偶爾會和顧客攀談起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工作不隻是廚師,還是服務員,服務好客人就是自己的工作内容之一。
“呵。”在他的身後傳來一聲冷笑。“我還以為你有多高貴呢。裝什麼?”
說話的蟲自然是波利。亞懷特翻了個白眼,因為是背對着,波利并沒有看到,但面對着亞懷特的亞當斯看的一清二楚。
他面露不悅,小聲說道:“需要幫忙嗎?”
亞懷特笑了笑,輕輕搖頭。
盡管他與亞當斯有聊上幾句話的交情,但他并不認為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也不喜歡讓陌生人插手自己的私事。
亞懷特的心裡滑過一絲名為厭惡的情緒。
他轉頭收拾起旁邊客人空掉的餐碟。低頭的一個瞬間,他突然感覺到意思異樣。
窗外好像有人在偷看他!
他猛地一擡頭,窗外空空如也。
“怎麼了?”亞當斯問。
“沒事。”亞懷特說。
雖然換了種族後那二兩肉猶在,他身份性别那欄依舊是雄性。但在蟲族社會,他已然成了弱勢群體。
他需要擔心來自異性不友善的窺探,需要注意夜路的安全,需要時刻警惕雌蟲精心埋下的陷阱。
可以一雄多雌的婚姻制度?呵,不知道誰才是被拆吃入腹的那個。
他現在甚至有些慶幸,這具身體雙親不在,否則他不會擁有像現在這樣可以随意打工的自由。
叮鈴~
光腦提示他有新到的郵件,亞懷特打開私密模式查看。
是兼職老闆佩德羅的郵件。
【最近我沒什麼空上遊戲。包你一年代練,照顧好我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