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利跟着亞懷特來到他的家。
“你就住這裡?”伯克利看着周圍的環境,隐隐皺眉。
他沒想到亞懷特會住在這種地方。陰暗潮濕,窄□□仄,這種環境雌蟲尚能容忍,但體弱的雄蟲……他看不懂亞懷特。
“是的沒錯。”亞懷特說。表情仿佛在說有什麼問題?他拿出鑰匙打開門。
大門剛一打開。六目相對。
亞懷特沉默:“……”
他沒想到屋子裡的蟲會直接站在門口。
亞懷特掩面咳嗽:“咳咳……額,請進。”
伯克利帶着一臉疑惑走進亞懷特的家。
“這是菲爾,我的雌蟲。菲爾,這是伯克利,我同事的家長,隻是來看看。”亞懷特說着早在路上就想好的台詞。實話肯定是不能說的,那就隻能随便糊弄過去。
野貓變成家養的了,說是他的雌蟲也沒有錯……
他清楚自己的家有點小,住兩個人勉強能住,三個人就不行了。主動解釋道:“明天我會搬到隔壁去,那裡是兩室一廳。”
他家隔壁那間屋子已經空了很久了,或許是因為一樓的問題,一直沒有蟲願意租,正好能解決這個問題。
托代練老闆的福,他現在手上有點小錢,隔壁那間房租也就貴了幾百星币,他可以想換就換,不用糾結那麼多。
在他的預想中,伯克利接下來會找一系列他的麻煩,畢竟他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可預想中的麻煩沒有找來,亞懷特看到伯克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菲爾。目光裡似乎疑惑又驚訝。
“怎麼了?”亞懷特問。
伯克利答非所問:“菲爾,他叫菲爾?”
“對。”
菲爾,是這個名字沒錯,這是貓告訴他的。
伯克利低下頭,又輕輕呢喃了一遍這個名字。
亞懷特皺眉。看這樣子,難到伯克利認識菲爾嗎?
這個猜測讓他心裡暗暗不爽。
他知道菲爾丢失大部分記憶。就在昨天晚上,領菲爾進門後他知道了這一點。
他沒想到不僅是自己不知道野貓從何而來,就連野貓本人都不知道。
他不在乎。過去是怎樣都無所謂。
此時此刻的菲爾看起來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他盯着伯克利,下沉的嘴角寫滿了不喜歡。他明顯不認識伯克利,所展現的排他性或許隻源于他是雌性,對主人有占有欲。想到這點,亞懷特的心情又明亮了起來,但嘴上還是教育道:“菲爾,不能沒禮貌。”
“請坐,上校。”
伯克利坐到沙發上。他似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位被雄蟲稱作是自己的蟲的雌蟲身上。
他似乎想脫口而出什麼,但菲爾警惕的眼神令他欲言又止。
亞懷特放下水杯,打破這場詭異的互相探究。主動解釋道:“菲爾已經認定了我的氣味,所以你不必擔心伊索的安全問題。不信你可以近距離聞聞。”
事關伊索的安全,伯克利還是強迫自己從滿腔疑惑中抽身出來,靠近雌蟲的身體聞了聞。
确實如亞懷特所言,他渾身上下都是“有主”的氣味。
那并不是亞懷特留在菲爾身上的氣味。亞懷特對伯克利來說無色無味,自然也嗅不出他在雌蟲身上留下的“香水味”。
那是雌蟲自身散發的氣味,一種信号為“愉悅”的氣味,剛被撫慰過的雌蟲都會有這樣的氣味,就像是一朵愉悅綻放的鮮花,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伯克利不再擔憂伊索的安全問題。他現在的腦子全被三個字占據,為什麼?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伯克利開口詢問。
“大概…半個月前?”
亞懷特其實一開始不想回答這問題。如若是别的人問,大抵隻能得到他一個關你屁事的眼神。但眼下這個情況,伯克利似乎認識菲爾,這就需要另行商榷了。
他無所謂菲爾有沒有過去的記憶,但如果有機會找回記憶,他也不會阻止。
因為經曆塑造人格,沒有記憶的人,人格是不完整的。他希望菲爾是完整的人。
“半個月……”
伯克利又沉靜在自己的思維裡了。沒過多久,他突然起身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亞懷特看着伯克利急匆匆地告别,聳了聳肩,随他去。
關上門後,菲爾看着他欲言又止,亞懷特主動解釋道:“明天有個雄蟲要來我們家借住,他來看一下安全問題。”
“吃過了沒?”
菲爾搖了搖頭,他在等主人回家。
亞懷特挽起袖子,既然如此,就由他來下廚吧。
因為現在這份工作的内容就是廚師,所以在家裡大多數時候他都不想開火,有時是打包店裡的剩飯,有時候是用營養劑草草打發自己。
營養劑就像壓縮餅幹,它隻能管飽,沒辦法提供情緒價值。現在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亞懷特不能再那麼随便。
讓我來看看你喜歡吃什麼?亞懷特打開冰箱門,在心裡想着。
他不選擇直接問,是因為他猜想菲爾肯定會說我什麼都喜歡。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接下來即将要做的探索自己寵物的喜好這件事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興奮,就像福爾摩斯發現了謀殺案。
他簡單地做了兩菜一湯,拒絕了菲爾自薦的幫忙。
他隻需要乖乖地等着就好。主人照顧寵物不就這樣子嗎?
亞懷特看到菲爾傻愣愣地站着。“坐,愣着幹嘛?”
進食途中,亞懷特偷偷在心裡記下菲爾夾菜的頻率。
他更喜歡吃肉,這是自然,雌蟲都更愛吃肉。他特意煮多了将菜煮多了些,以他的食量做标準算三人份,結果都被消滅光了。
食量也很大。亞懷特心想。
亞懷特收拾碗筷,打算去洗碗。菲爾伸手攔住了他。
“我來吧。”他說。
我來吧,主蟲。他這樣說。
亞懷特瞳孔縮了縮。他沒有教過菲爾如何稱呼自己。一般結婚了的雌蟲都會稱呼自己的雄蟲為雄主。
菲爾米諾一開始是想稱呼亞懷特為雄主的。但他想了想,他和雄主并沒有結婚,還不夠資格。
亞懷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在慢慢變紅,他的氣血在往臉上跑。
他知道主蟲就是主人的意思。之前他就在夢裡夢見過一次,這次卻是現實。
結果還是……還是一樣的讓人……血脈噴張。
亞懷特移開視線,低下頭。
他有一個bad idea,very very bad……
他不敢看菲爾的眼睛。“叫我……主人吧……”他說。
蟲族沒有人這個名詞,他們知道物種猴,猿,卻對“人”毫無概念,所謂“人類”,完全是獨屬于地球這顆美麗的藍色星球的産物。
亞懷特是這麼想的,作為社會層面的正常人,肯定是不能讓菲爾稱呼自己為主蟲的。但主人就不一樣了,那是隻有他才能聽得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