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星期二。今天,是亞懷特再一次參加獻禮會的日子。
菲爾留在了家裡,他當然不能跟過來,為此他還垮臉了好一會。
亞懷特輕車熟路地來到接送站點,這一次,在站點等候的雄蟲意外地多。他記得上次就他和伊索,而這次居然有一,二,三……八個蟲!翻了三倍不止,這個舒緩劑需求量……帝國政府這是計劃開啟大航海時代了?
等候片刻,車便來了。排隊上車中的雄蟲一半面色如喪考批,一半面色如常。
亞懷特這次沒有在車上補眠。他在看着窗外,他在神遊天外。
就在前天,他帶菲爾去了遊樂園,菲爾有沒有玩爽他不清楚,他倒是玩爽了。放身為人類時要排兩個小時的項目,他五分鐘就玩到了。幸虧這裡的遊樂場沒那麼正規(指的不是安全性,而是對雄蟲的限制規定),檢查沒有那麼嚴格,不然他隻能在地上幹看着菲爾玩那些刺激項目。
這不僅是菲爾第一次來遊樂園,也是他第一次來蟲族的遊樂園。這裡沒那麼多小孩,也沒那麼多情侶。與人類世界的遊樂場不同,在這裡鬼屋并不是熱門項目,因為這個強大的種族對于恐懼的想象實在過于匮乏。
而後他們去了華燈夜市。夜市上的小吃攤位并不多,事實證明,蟲族不僅在對鬼怪的想象力上不行,在對美食的探索上也是。但他們在另一個領域,卻格外有天分。
沿街有不少店鋪做的是不可描述物品的生意,店鋪有小的像家便利店,也有大的像家中小型超市。他不理解華燈夜市為什麼要開在這種地方,或許這在蟲族是正常現象,封建的隻是他。秉持着少兒不宜的理念,他當然不可能帶菲爾進去逛。
他們路過了一家看起來還蠻有品味的手作人的首飾攤位,攤主打扮地像個放JOJO裡要打三集的精緻尤物,在一堆糙漢子裡尤為乍眼。出于好奇,他往攤位前看了看,攤位上的金屬飾品大多都鑲嵌着五光十色的寶石,精緻卻不土,有戒指,耳環,臂環,頸鍊,看起來尺寸有些過大的戒指?臍釘?
“這是什麼?”他拿起一根金色的金屬鍊條,鍊條的左右兩端都鑲嵌着紅色寶石,看起來像是扣子,或者夾子。設計的重點在兩端而不是鍊條本身,這減少了它是一條項鍊的可能性……他一邊端詳着一邊在心裡分析。
“這個啊……”攤主站起來說道:“這是一條乃鍊。”
他吓得手一抖,鍊條從手中掉落。
攤主看了看亞懷特,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菲爾,眼神意味明确地打量了一下,貼心地補充道:“長度可以根據胸位免費延長。”
好了别再說了……真是防不勝防……
不過這一路上他也不是一無所獲,他收獲到了一個意外之喜,就是發現了菲爾喜歡吃冰淇淋。
一種高熱量,刺激腸胃的食物,誰不喜歡吃呢?幸運的是,他會做冰淇淋。
沉溺于回憶的宮殿讓亞懷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們很快就抵達了。亞懷特帶上兜帽下車,擡眼望去,這三棟建築還是之前的樣子,隻是蟲變得多了。
亞懷特走進第一棟建築裡,他注意到在每個雄蟲報道的工作台後都多站了一個軍雌,他們身上散發的氣質明顯不像是本地人,本地人慵懶倦怠,而他們……每一根汗毛都好像在訴說接下來要去做什麼大事。
他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他不喜歡。
“滴,”手環掃過身份識别機。
台後的工作人員說:“亞懷特·加西亞,第四次參加獻禮會,這次你需要提交的量是26毫升。”
“哈?為什麼?規定不是22嗎?上次26隻是因為我欠你們!”亞懷特有些生氣。
“是,但既然你能達到26毫升,那你的标準就是26。這是信息素管控辦公室新出台的規定。”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說。
亞懷特正想發火,但他注意到在他斜對面那高大的軍雌正在盯着自己。一股危機感自他心底蔓延,無法解釋,這是一種直覺。
他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一口氣,無所謂道:“OK,as you say。”
亞懷特臭着臉接過信息表,朝表上标注的房間走去。祝福禮社的條件比不上金錢付費的醫院,這裡的一切都很破舊,設施陳舊到甚至比不上一些公路旅館,他以前從不在意。
“26毫升……哈。”他遲早得*盡人亡。
懸浮在他身後的系統看出了宿主的煩悶所在,不合時宜地貼心建議道:“你可以在日常多吃些高氨基酸的食物,這會有助于你米水的産出。”
“謝謝你的建議哈……不過不必了。”
“為什麼呢?我檢測到你現在悲傷的情緒很高,這會有助你之後的生活。”
“我對成為一頭*牛沒興趣。”
亞懷特懶得跟系統解釋,它是由鋼和鐵,純邏輯運算組成的機器人,不是複雜的動物,沒有無法言說的*望,怎麼可能理解?
進到房間後,他懶懶地躺在沙發上久久不動,他深知與制作濃縮液那次不同,這批米水并非出于喜愛之意由菲爾一人獨享,它最終會流向各地,被不同的人使用。
被迫的因素為他本就寡淡的*欲又增添了幾分蠟味。
遲早有一天他會習慣這種時不時就要上供的生活嗎?就像社畜遲早會習慣西式中藥冰美式,喝多了,便感覺不到苦了。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此時此刻的厭惡是真實的。
快點完事吧。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
三回合過後,亞懷特滿身薄汗地發現自己的房間沒有備飲用水。他怎麼說來着,這裡連公路旅館都不如。
亞懷特打開房門,走到外面去尋找飲水機。走廊上有不少蟲。有雌蟲在門口環抱着雄蟲柔聲誘哄:“雄主,再堅持一下,你還差十毫升。”
“X﹏X嗚,我不行了。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克蘭特,我想走。”雄蟲躲在雌蟲的懷抱裡,可憐地哭訴着。
雌蟲輕柔地拍着他的背:“雄主,你知道的,不行,我也沒有辦法。”
“不要不要!為什麼我這麼倒黴!嗚……”雄蟲大力的錘着雌蟲的胸口,僅管這種力道對于雌蟲來說不過蚊子瘙癢。
亞懷特收回視線。輪不到他去可憐,他不過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溜達了半天,他終于找到了有水的地方,自動售貨機裡不僅有水和零食。有一個高挑像法式男模一樣的雄蟲排在他的前面,正沒有禮貌地在公共場合吞雲吐霧。
二手煙的煙霧飄到了亞懷特的鼻間,煙草氣中夾雜着玫瑰精油的香氣。居然是高價香煙……他暗暗驚訝,本就煩悶不爽的心被勾地心癢。
自律的小人在他的右耳說:“不行,你已經戒煙了!”
放縱的小人在他的左耳說:“反正回家還早,現在來上一根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