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捂心嘶吼:“那我呢?我孤家寡人!我不!!”
“自己玩玩吧!”蕭蘊捏着鈴铛,“快點開始,大榕樹在哪兒?”又目露期待道,“說不定我能找到我真正的命定之人,本小姐可是迫不及待了!”
崔寒煙眼神一變:“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們大晏人愛下棋,有句話叫落子無悔!”蕭蘊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門口,“快點!”
榕樹枝幹很粗壯,有上百年了,底下五個人捏着鈴铛,邁開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
沒走出幾步,蕭蘊轉頭跟崔寒煙表情對上,悄悄打了個手勢,兩人偷偷跟上陸狸和珠珠。
崔寒煙帶了香,順着絲縷香氣,陸狸不管走到哪裡,珠珠都能找到他。
陸狸在街上走過。
貓的嗅覺也是很敏銳的,隻是他沒說過。香氣鑽進鼻腔,他不多理會,饒有閑情地走走停停,翻翻看看。
沿路店鋪整齊,人群歡聲笑語,着實是一副很不錯的景象,陸狸想起些舊事。
很久之前,大概是十三四年前了,裴蘿初拜入靈醫谷時,曾跟老谷主建議過,收他一同入門。老谷主贊他的機警,也道确是有天賦,末了卻說不适合為醫。
有一句話,陸狸一直都記得,心有仁慈便适合為醫者,但阿狸眼裡有大愛,靈醫谷太小,留不住。
老谷主久曆江湖,一雙眼看過多少人事,一眼就看出他深藏的執念與渴望,果然後來他找到了更為适合的事,當年旱災時無力救回的父母親人,在其後數年裡,終于能用自己的力量彌補。
不止一家,他可以傾盡自己的力量,一杆銀槍守護住大晏千千萬萬的安甯。
至于有些事,譬如姻緣,陸狸也看的明白,終歸是強求不得,也願舍去。
既然想玩,就哄哄小孩。
陸狸餘光裡往後看了一眼,街角處冒出兩個腦袋,是崔寒煙和星辰,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他握着鈴铛停下腳,眼前就是豐都的姻緣橋。小小的一座青石橋,呈半拱形,橫跨街道兩旁,把護城河分開的兩邊連起來。
下雨了。
暑夏時節已過,雨勢也不再狂亂,線一般絲絲縷縷落下來,陸狸臉上微涼。
他不怎麼着急,視線裡見珠珠打着一把傘踏上石橋,淺玉色的身影一點一點清晰,她正滿臉焦急。
不知為何,陸狸卻在此時突然間想到,那日蕭蘊親他時的眼神,不再停留,擡腳踏上第一道橋磚。
他隻來得及走了一步,珠珠已奔到眼前,伸手把傘遮在他頭頂,擋住落下的雨,耳邊鈴铛直響,蕭蘊和崔寒煙各自從身後走上前,在石橋中央相遇。
“你看,我們也遇到了!”崔寒煙舒了一口氣,撐着傘為蕭蘊遮擋,“公主殿下,你我有緣,不要再先找别人了,找我就對了。”
蕭蘊“唔”了一聲,勉強同意,轉向陸狸:“阿狸哥哥,以後可有人給你打傘了,你要珍惜!”
陸狸垂眸看着珠珠,她正仰臉笑着看他,玉白的臉頰上有劃過的雨痕,是一株活潑又靈動的芍藥花。
他微微湊近。男子氣息撲面,珠珠瞬間臉紅了,蕭蘊連忙捂眼睛,拉着崔寒煙走開,嘴裡嘟囔他們:“大街上,還是得注意點!”
眼見兩人走遠,陸狸站直身體,跟珠珠拉開距離:“這隻是個玩笑,不要多在意。”
他那麼淡然,真的是覺得這就隻是個遊戲,還覺得自己在陪着他們玩兒,不知道她揣着什麼心思。能挑動他心弦的隻有一個人,蕭家的小公主。
蕭蘊,蕭蘊。
她讓他生氣,讓他破功,讓他笑,也讓他失控。陸狸,你打算就這麼着一直守她?她成婚,她生兒育女,她有她尊貴無極的一輩子,那你呢,你都不要屬于自己的人生嗎?
珠珠突然冒起火,她一貫很聽話,此刻卻昂起頭,她仍是給他打傘,細密遮住落雨,不肯聽話屈服:“你為什麼不許我在意?我不能喜歡你嗎?”
陸狸啞然,默了一瞬,才說:“我不合适。”
“為什麼?陸狸,阿狸哥哥,你身邊沒有其他人,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她目光激烈,情緒奔湧出來,“我……”末了還是沒有說出口,隻道,“我想試試,你也試試吧。”
想與他不分開,盼着這不是個奢望。
“我此生已經許給大晏,将來征戰沙場,生死難料,再難許給一個人,陪她安然終老。”陸狸整理她被雨濡濕的頭發,“你不能嫁給這樣不幸福的人,作為你的兄長,我不允許。”
珠珠咬住嘴唇,再也忍不住:“所以你是把自己許給蕭家許給蕭蘊了,對嗎?”
陸狸一愣:“什麼?”
“沒什麼,是我不好。”珠珠踮起腳,遮住漸大的雨,垂下眼簾不去看他的錯愕與震驚,“雨下大了,你會受涼的,回客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