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明七面色僵冷,裴臨隻是微微垂了眼眸。
氣氛沉默和尴尬了片刻後,隻見裴臨手中的燭台火光微微晃動着,倒是讓明七注意到了裴臨身後的木門上似乎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明七不再理會裴臨之前的話,而是繞過裴臨走到木門前,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後,才發現這木門上刻着的竟然都是人名。
其中一個叫“鐘鳴”的名字極為突兀,因為上面沾染着的是黑紅色的血液。
“鐘鳴。”明七喃喃着。
這個名字是不是同鬼主靈童有什麼關聯呢?
“或許南郊先生會知道,鐘鳴是誰。”
裴臨自然也注意到了那突兀的名字,他站在明七的身後輕聲說道。
明七自第一眼見到南郊先生的那一刻起,就覺得此人心中定是藏有秘密。隻是不曉得,這個秘密是否同這個名叫“鐘鳴”的人有關。
外頭天蒙蒙亮,有風雨要來之勢,明七緩緩走在前頭,裴臨就慢慢跟在後頭。
明七再一次到達南郊先生的草屋時,卻被眼前的這一幕徹底驚呆了。
草屋已經坍塌,南郊先生不知所蹤。
望着滿地的廢墟,明七心中五味雜陳。
難道鬼主靈童沒有逃走,而是轉頭過來擄走了南郊先生?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南郊先生現在是死是活?
明七走入廢墟之中,她用靈力感知地面,可她并沒有感知到任何的妖力,也就是說推倒草屋的并不是鬼主靈童。
那又會是誰呢?
明七蹲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大雨将至,裴臨就靜靜地待在明七的身側,他脫下外衣替明七擋住那即将落下的雨水。
明七想得入神,并未注意周遭雨勢的來襲,待她回過神雙眸卻撞入了裴臨溫潤的眼眸之中。
“你——”
明七拖長了音,她沒想到裴臨居然還沒走。
“我猜,這草屋可能是自己倒塌的,昨夜風大,這屋子本就年老……”裴臨含笑看着明七,說着自己的推測。
明七卻低頭歎了口氣道:“我說你……為什麼還不回去。”
“因為……”
雨越下越大,裴臨的外衣隻擋住了明七的身子,而他自己則基本上都淋在大雨之下,他單薄的衣物被雨水沖泡的近乎透明,明七看着他竟微微有些紅了臉。
“因為要下雨了,我知道你沒有帶傘。”裴臨似乎也是想了許久才找出這樣一個借口來。
明七是神明,不是凡人。凡人淋雨說不準就得感染風寒病個幾日,而明七就不一樣了,哪怕是在烈火焚燒中,她也能安然踏過。
更何況,裴臨本就病得不輕。
明七拉着裴臨的衣袖起身,她輕輕一揮手,隻見天上的雨水漸漸散開去,那雨還在下,卻不敢再觸碰明七和裴臨分毫。
“你看見了,我不怕雨,不需要帶傘。”明七看着裴臨,眼神笃定而堅決。
明七在神界也是獨來獨往慣了,除了流雲之外,她幾乎不同外人來往。
明七承認她的确對裴臨有些許悸動,但……她向來都是理智的。神與人不該有過多的牽扯,更何況是她這樣戴罪的神。
裴臨的眼眸中含着失望和悲傷,他垂着頭,墨發也跟着垂了下來,他的臉微微紅了,好像還有些不大舒服。
明七伸手,冰冷的指尖在觸碰到裴臨滾燙額頭的那一刻,敏感地縮了回去。
他看樣子的确是受涼了。
明七便想伸手扶着裴臨回去,畢竟裴臨也是為了自己才深陷其中的,如今他病了明七也不能放任不管。
可此刻的裴臨卻不依了。
他後撤一步,像是故意躲避明七似的,重新踏入雨中,艱難地一步一步自顧自往回走。
他這是……生氣了?
明七有些疑惑。
明七知道裴臨現在不想自己靠近,便隻是用神力驅散了裴臨身邊的雨水,陪着他回到裴府。
權二正好就在裴府門口,瞧見自家公子終于回來了,自然是欣喜。
可剛要喊“公子”,裴臨卻轟然倒在了門口,失去了意識。
這一刻,明七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府醫在給裴臨把脈時,顯得格外的嚴肅,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讓權二跟着自己去抓藥。
明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裴臨,心中有愧,便上前将一股靈力灌入裴臨體内。
可誰料想,這股靈力剛進去,就又被原封不動的打了回來。
這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