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上的火星子灼燒着魔域涿鹭的皮膚,那纖細地線就快要嵌入他的肌膚之中,這股如同死神降臨般的恐懼,讓魔域涿鹭的理智被磨滅。
他劇烈地反抗着,可他越是反抗那紅線就纏得越緊,很快紅線就磨破了他的肌膚,帶着那火苗竄入他的肌膚之中。
疼痛已然讓他看不清眼前。
鬼主靈童不知何時已經冒到了明七的面前,她打量着明七,看着她絲毫不反抗的樣子有些惱怒。
“怎麼,你不想掙脫開這個繩子嗎?”鬼主靈童冷笑問道。
明七微微擡頭,恍惚的雙眼,輕聲回道:“想掙脫,但掙脫不掉。就像你曾經也想過要掙脫那樣的命運,卻依舊被命運所吞噬。”
鬼主靈童咬牙,她又冷笑了兩聲道:“那你說說看,你究竟是看見了什麼?”
“你出生于是上古國,在那之前你的母親一連三胎皆是死嬰,本以為你的出生能夠改變這個即将破碎的人家,可誰知你一出生就被抛棄于市井,上古國的冬天很冷,來來往往許多人,可沒有人停下腳步,你在那寒冷的霜雪之下度過了新生的第一天。你的家人都以為你死定了,可誰料想到你并沒有死在雪地中,而是在第二日被南郊書院的南郊先生發現,他帶走了你,并且……打算撫養你長大。你長到八歲那年,南郊先生的親生女兒因為嫉妒你的出衆的樣貌把你推入了火爐之中,被救後你面容盡毀。南郊先生很愧疚他想彌補你,就将所有的積蓄都花在補救你的面容上。很奇怪,若是尋常人,那樣的臉是不可能複原了的,而你不一般,你不僅面容新生,而且更加耀眼。你的母親知道後,為了供你素未謀面的弟弟讀書,她将你偷偷賣給地主,最後你被地主虐待至死。”
明七講述着她所看到的故事,這故事很凄慘也很離奇。
鬼主靈童生來本是普通人類,可既沒有死于寒冷的大雪中也沒有被大火吞噬,甚至能重修面容。這一切都很奇怪……
鬼主靈童看着明七,眯起眼睛露出尖銳的牙齒,笑道:“明七,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聖人這種東西嗎?”
“你為什麼要殺南郊先生?”明七看着鬼主靈童問道。
在明七看到的故事中,南郊先生實屬是個好人,他創辦學堂,補助窮人,甚至他從未收過學費,可為何鬼主靈童要殺他?甚至飽含了那麼深的恨意。
“明七,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變成現在這樣。但我要告訴你,這世上沒有聖人。他們都是披着人皮的鬼。就像……你一樣!”鬼主靈童說完,嘴角又發出凄厲地笑聲。
“你隐藏了什麼?”明七擰眉。
明七差一點兒就忘了,站在她面前的可是人間四煞,這家夥的過往不是那麼容易可以窺探幹淨的。
鬼主靈童蹦蹦跳跳地跑到昏厥了的魔域涿鹭身側,啧啧連聲道:“這家夥不抗揍啊。不過他好像是不死之身呢,可當真有趣。”
鬼主靈童一揮手,那纏繞在魔域涿鹭身上的紅線便消失不見,鬼主靈童再一次看向明七,緩緩開口道:“也罷,我隻想殺你。”
明七倒是并不畏懼,她已經找到了破解這紅線的辦法,紅線上面懸挂着的怨鈴中有一個是母鈴也就是所有怨鈴之首,而那就是鬼主靈童所誕生的核心怨念。
明七剛才拖延了一番時間,此刻要做的就是毀掉母鈴。
鬼主靈童在明七就要下手的那一刻率先用手捂住了母鈴,她早就看穿了明七的意圖,冷笑着道:“五百年了,還是這麼自以為是。你以為打碎母鈴,就能殺了我?可笑。”
“那你為何捂着它,難不成是擔心我會看見,你隐藏的那段故事嗎?”明七正色道。
鬼主靈童歪頭,紫紅的面目盯着明七,猙獰道:“怕?既然你這麼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南郊先生……就是地上那個人頭。”
鬼主靈童指向那正在被腐蝕的人頭,嘿嘿笑着道:“我的母親的丈夫是一個樵夫,但他并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他!就是這個世人眼中的大聖人——南郊先生。”
“什麼?”明七心中大驚。
鬼主靈童卻像是講述着旁人的故事那樣,冷漠而又緩慢地說道:“我母親的丈夫身子出了問題,生不出孩子。加上那男人常年不歸家,母親就同南郊先生有染,前三個死嬰都死在了大雪之中,唯獨我活了下來。于是這個南郊先生就将我撫養,因為他要用我去祭典那南郊書院的鐘。我叫鐘鳴,生來就是為了另外一個人而活,為了那個跟我毫無幹系的弟弟而活。”
“難道?”明七面色一僵,她忽然回想起她所看到的鬼主靈童的過往中,那個南郊先生親生女兒好像有些癡呆。
鬼主靈童忽然仰面笑着道:“你看到的被推進火坑中的孩子根本不是我,是我把那個傻子推進了火坑,然後我用她的身份真正成為了南郊先生的女兒。因為南郊先生跟地主說好了,要讓我嫁給地主,隻有這樣他才能永遠守住那個鐘。同時也能讓他跟母親的兒子成為這塊兒愚昧土地上的第一個舉人。”
“那鐘究竟是什麼?”明七錯愕道。
鬼主靈童扭了扭脖子,衣襟下紫黑色的斑痕顯露出來瞧着吓人。她柔軟的身體緩緩側身,隻見她身旁出現了那個大鐘。
這鐘看着與寺廟裡的大鐘并無不同,可不知為何怨氣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