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裴臨沉默了半晌後竟然笑出了聲,明七還是第一次看見裴臨笑得如此開懷。
旁人或許不了解崇陽神君,可裴臨太了解了。
他的這位兄長大人,恐怕此時正沉醉瓊樓中,懷中美人坐,哪裡會管這些瑣事。
不過的确是得讓崇陽給明七傳個話才好。
“既如此,我們先回府吧。皇後在裡頭,我們今日怕也是進不去了。”裴臨笑着道。
“也是。”明七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已然忘記了裴府并不是她的住宅。
是夜,
明七身上的傷還是疼得有些厲害,白日裡裴臨一直在身側明七便一直忍着,裴臨走後才躺在床上細細查看自己的傷口。
明七是神仙,這皮肉之苦也是今日才嘗到痛楚。
可怕的是這些傷并沒有按照明七預料中的要愈合的感覺,反而傷口随着明七的動作開裂的越發厲害,就好像明七再多動幾下,身體就要四分五裂的感覺。
難道真如裴臨所言,當初鬼主靈童就是抱着跟明七同歸于盡的想法而來的嗎?她之所以沒有躲開明七的緻命一擊是因為知道明七根本就活不過幾日了?
想到這兒明七越發恐懼起來。
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此刻她都不覺得自己是個神仙了,現在的情形,她跟脆弱的人類幾乎毫無區别,簡直就是任由這些傷口宰割。
“啧啧啧,都這個時候了,明七小仙子還有空睡覺呢。”
明七猛地睜開眼,還未看見人,卻聞見了一股子芝蘭香,正當她要艱難爬起身來時,那聲音卻又制止道:“别動!不想死的更快就别亂動!”
“你是誰?”明七感覺到了那人身上的神力,想着應該是神仙便放松警惕躺了回去。
坐在桌邊的俨然是一個仙人打扮的男子,那男子面帶珠簾卻也掩蓋不住眉眼豔絕,一身白衣明明仙氣逼人卻非要穿得松松垮垮,他玩世不恭地側頭微微看向明七啧啧連聲道:“你待在誰的地盤上,會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崇陽神君?”明七心中一愣,本來白日裡隻是無意間提起他,誰知晚上他就來找她了,想來怕是知道了鬼主靈童消亡一事。
那男子微微點頭,随即站起身來歎了口氣道:“還好來得及時,否則不出五日你就會人形俱滅了。”
明七的猜測此刻已經得到了驗證,看來鬼主靈童果然是沒打算讓明七活下去。隻是這樣的死法的确是太過痛苦了。
崇陽神君從袖口中取出一顆丹藥,二話不說塞入明七口中,明七也沒多想就咽了下去。
“這可是上好的丹藥,能愈合你的傷口。”崇陽神君揣着手微微有些傲嬌的仰着頭。
明七看着崇明神君,覺得自己的身體宛如火燒般忽然變得滾燙起來,不過她身上的疼痛感并沒有減退,反而越演越烈。
明七忍着痛苦,輕聲對崇陽神君道:“多謝神君相救。隻是不知神君為何救我。”
崇陽神君淡淡一笑回答道:“你若是死在我的地界上,天尊知道了怕也會找我的麻煩。加之我向來不喜歡管人界的事情,你若是正好在此,也能替我擺平一些事情。”
明七身上的灼熱感漸漸有些消退,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正在明顯的愈合。
明七微微張口問道:“神君想讓我做什麼?”
崇陽神君又在桌子旁坐下,随意拿起桌子上的琉璃杯打量了一番後淡淡回道:“這裡是曾經的上古國,當年上古國經曆了一場浩劫,生靈塗炭。作為神明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天尊一直很重視如今東塗國的皇室。如今東塗國的公主被妖邪所迫,需要有人去處理。你不是也要靠抓妖賺取仙币嗎?我想這對于你我來說都是倆全之策。”
明七沉默了片刻,随即問道:“既如此,神君可知曉那妖邪的來曆?”
“血玉難斷情難舍,說到底都是一番陳年往事。”崇陽神君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酒,似乎是故意打着啞謎一般。
溫酒入喉,崇陽神君才又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這傷約摸着明日一早便可好全。不過我得提醒你,再好的藥也很難徹底根除鬼主靈童在你身上種下的詛咒。”
“詛咒……”
明七聽到這兒不由得冷汗忽然間就冒下來了。
“雖然這樣說難免有些離譜,但她的确是在臨死之前在你身上種下了詛咒。”崇明神君眼神微微眯起道。
明七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還望神君明示。”
“我曾在南郊先生的茅屋門上畫下符咒,因知曉鬼主靈童逃竄人間,我不忍她繼續屠殺生靈,才用那咒限制她的行動。”崇明神君繼續說着。
明七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她看見的那個符咒竟然是崇明神君所畫,隻是他為何要這麼做呢?難道他也不知道南郊先生曾經是個無惡不作的土匪?亦或者有别的意圖?
崇明神君看出明七眼中的疑惑,輕笑道:“南郊先生本是個土匪,那鬼主靈童本就與他一脈相承,我用那老頭的血繪制了符咒,于是鬼主靈童就隻能被困在南郊書院無法離開。隻要那老頭待在屋子裡不死,鬼主靈童就不會出現在人們眼皮子底下。不過……你的出現打亂了這一點,鬼主靈童見到你之後激起了過往的恨意,由此她變得更加強大。再加上那個南郊書院那個老頭也是個不安生的,竟然想要偷偷溜走。他一踏出那屋子,便撞見了鬼主靈童。”
明七聽到這兒已然知曉了後面的事情。
崇明神君又回過頭來說“詛咒”的事兒。
“鬼主靈童由怨念而生,她活着的時候那老頭是他的怨,死後你就是他的怨。你猜猜看她到底是消亡了,還是鑽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崇明神君忽然聲音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