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回來前，東京高專我保了！」

樂岩寺不覺得這是夏油在口出狂言，看了一眼夜蛾後，拎起兩名監刑人，沉默地快速離開。

離開一段距離後，被樂岩寺拎在手中的兩名監刑人擺脫了樂岩寺，落到地上，站好，模樣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凄慘。

兩人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望向來處，目光淬了毒。

“夏油傑嗎？敢主動到咒監會來……”

餘下的話聲音弱下來，樂岩寺沒有聽清。

“樂岩寺校長和我們一起回咒監會吧，也好給我們做個見證。”

兩名監刑人神色言語中不見對樂岩寺的尊重，充滿了“公事公辦”的職業性平淡。

樂岩寺不曾進入咒監會的核心長老會，幾十年來一直守着京都校的一畝三分地。

這段時間，咒監會的行事刷新了他對三觀的新認知。

今夜兩名監刑人的嘴臉也讓他開了眼界。

如果這就是咒監會……樂岩寺望向離開的方向，他可以理解夜蛾為什麼甯可選擇死亡，也不願把手裡的咒骸技術交出。

夏油三言兩語驚走了樂岩寺和咒監會的兩名監刑人，知道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轉身面對夜蛾。

“我送夜蛾老師回去。”

事情結束得，夜蛾看了夏油一會兒，沒有開口說長篇大論，平靜地轉身往回走，沒忘招呼夏油跟上。

夏油同期三人，是夜蛾教師生涯最得意的三名學生，一直都是，即便夏油叛逃咒術界。

盤星教的行事他暗中調查過，雖然有蠱惑人心，妖言惑衆，卻不曾坑害過無辜，反而為底層教衆免費解決了許多咒靈。

他教導過的每個學生都如同他的孩子，他比他們想象的更了解他們。

比起五條的直率坦誠，夏油很多時候都表現得口是心非。

他知道夏油當年咒殺一百多名村民的叛逃是因為兩個小術師，那次事件後，他将兩個小術師養在身邊。

來高專宣戰那天，他看到了。兩個小姑娘被養得很好。

夜風從水面上吹過來，帶着春天的寒意。

夏油跟在夜蛾身邊，往高專的方向走。

師生間第一個這樣和諧靜谧。高專時期，五條和夏油天天雞飛狗跳，夜蛾跟在後面，沒少收拾爛攤子，擦屁股。

“這次的事，你是怎麼打算的？”夜蛾率先開口。

他并不覺得被夏油救了，就敗壞了名聲，要哭天喊地。如果能活，他還是想活着。

夏油看着前方漆黑山巒後的幽藍透白夜色，沉默了一會兒。

他心中是有顧忌的，一方面覺得他應該替悟守護好高專的一切，又擔心因為和自己扯上關系，高專受到牽累。

“至少讓咒監會有顧忌，不敢再做出對待夜蛾老師類似的事。”

夜蛾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反而提起了高專。

“東京校最初建立的原因是因為天元，先有薨星宮，再有東京校。當年你進去過薨星宮。”

夏油不知夜蛾為何突然提到這些，耐下性子安靜地聽。

“薨星宮是天元居所，和你現在的盤星教也算是淵源匪淺。薨星宮内有秘庫，裡面儲藏許多咒具，還有封印的咒物。你應該也聽說過。”

“除了秘庫，薨星宮下有地牢，那裡囚禁了數百上千隻咒靈，其中不乏危險性極大的一級咒靈，特殊咒靈，甚至特級咒靈。”

夜蛾不會無緣無故對夏油說起這些，這些應該是東京校的核心機密。

“東京校建立的目的名義上是為了侍奉天元，更深一層的目的，是鎮守，鎮守地牢咒靈……”

……

“咒監會不可能放棄東京校。”

“你去咒監會，行事當心中有丘壑。有些事情應該知道。”

夜蛾的叮囑語重心長，如同送兒遠行的老父親。

夏油擡頭看向他，胸腔情緒鼓蕩，許久說不出話，最終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夜蛾拍拍他的肩膀，“咒術界的問題，你想解決的問題根本不在術師和非術師，也不在咒靈。”

夏油叛逃後，第一次有機會長談，夜蛾不吝啬把自己對咒術界的認知和盤托出毫不保留地告訴夏油。

“螢腐非一日之潰敗，更何況存在千年的咒術界。慢慢來，不急躁，不失望，不放棄。”

第一次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告訴他這些，如果時間能倒退到十年前，那個時候也有人……

夏油擡頭，看向走在前面的夜蛾。

如同第一次見面，夜蛾背影寬厚，如一道高牆，能為身後人擋住前方風雨。

他快走了兩步，跟上夜蛾。

“夜蛾，夜蛾——”

一個小黑點在夜色中沿着河堤逼近，漸漸看清了，是熊貓。

他神情慌亂，看到夜蛾加快了速度，一頭撲進夜蛾懷裡。

夜蛾被撞習慣了，後退了兩步卸力。

熊貓滿臉淚水，哭得像個三百多斤的孩子。“我夢見你被殺掉了，在學校裡找不到你。”

夜蛾拍着他的背安慰。

哭得滿臉淚水的熊貓從夜蛾懷裡擡頭，看到夏油，一時間顧不上哭，伸手把夜蛾快速扒到身後，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武器，戒備地對準夏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