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崎小姐申請了東京的咒術高專嗎?”
貓又會錯了意,錯把夏油的沉默當成鼓勵,像是打了雞血,接連找到掩埋在雪下的二十多具屍骸。
釘崎婆婆從一開始的鎮定從容,随着一具具屍骸被找到,肉眼可見地裂開了。
她這種上了年歲的老人家,十裡八鄉的村民基本都認識。
心中突突跳得厲害,釘崎婆婆閉上眼,雙手合十,念了一段祝禱超度經文。
回到村裡,釘崎婆婆打了報警電話,簡單處理了眼睛的傷口,燒了一壺熱茶,倒了滿滿一杯,端給夏油。
“窮鄉僻壤沒什麼好東西,夏油君請将就。”
聽到夏油的詢問,釘崎婆婆忍不住往卧室張望。
釘崎的傷不嚴重,術師的恢複力比普通人好,釘崎隻要休息就能康複。
下山路上,釘崎一直沒醒,回家後釘崎婆婆就将孫女兒送回了卧室。
對面的特級術師為什麼會這麼問?她的孫女兒有什麼異于常人的長處?被看中了嗎?
咒術高專東京校的申請,釘崎婆婆前天才郵寄出去,算算時間,應該還沒送到。
夏油是如何得知了消息?
……
一時間,釘崎婆婆腦中轉了千八百個念頭,紛亂嘈雜。
如果可能,釘崎婆婆自然希望孫女兒走正統的咒術師道路,而不是跟随一個詛咒師,即便對方是特級。
但是——
當面拒絕一個特級詛咒師是件十分愚蠢的事。
釘崎婆婆把茶壺放在桌上,壺底觸到桌面,發出低沉的響聲。她取了毛巾擦拭桌面上的水漬,“小孩子好奇心大,總想着去外面看看,去大城市漲漲見識,見見世面。”
“東京校是不錯的選擇,釘崎小姐一定會在那裡讀過愉快的時光。”
夏油指尖摸到茶杯,溫度剛好适口,顯然釘崎婆婆用了心。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感覺不錯,耳朵輕微動了一下,識海中收到貓又傳回來的消息。
“釘崎婆婆,有客人到了。”
釘崎在卧室醒來,身體的脹痛她已經習慣。祓除咒靈,不隻是嘴上念念咒語,受傷是家常便飯。
“婆婆——”她活動着身體,穿着拖鞋走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的夏油。
落日的餘晖從玻璃窗灑進來,長發的青年坐在老舊的木椅上,執卷閱讀,細碎的金光在他眉間臉頰跳躍,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像是謙謙君子走出了古籍畫卷。
釘崎愣了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
房間和院子裡都沒有釘崎婆婆的回應,釘崎帶着好奇看向夏油。
“你是婆婆的客人嗎?”
釘崎已經習慣了周圍四村八鎮的人來尋求幫助,并不覺得夏油出現在這裡突兀。
她給自己倒了杯果汁,加了冰塊,喝進胃裡,全身打了個冷顫,隻覺得痛快。
在夏油對面的地毯上席地而坐,釘崎打量夏油。
感覺很有錢的樣子。這是釘崎的第二印象。
膽子大得很。
夏油合上手裡的書,放在手邊的圓桌上。
釘崎婆婆跟着盛岡來的警察去了雪山,二十多具屍骸,絕對算得上一樁驚天大案。
夏油不喜歡和他眼中的猴子們湊在一起,猴子身上的味道比咒靈身上還沖。
釘崎婆婆好像看出來什麼,“拜托”他照看釘崎。
悟的學生很可愛。
在釘崎知道他是東京來的術師後,好奇地問了他很多問題,涉及咒術界的很少,小姑娘更向往大城市燈紅酒綠的繁華,以及冷漠和包容。
在她口中,村民是愚昧的,自卑又善妒。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應該是這樣的吧,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如此,開始有自己的主見,雖然在大人眼中天真帶着幼稚。
“我有兩個女兒,年紀和你差不多。”
釘崎水杯保持在嘴唇邊,驚訝地擡頭看他。
夏油的外貌年齡,實在想不出他有兩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兒。所以高級術師們都駐顔有術嗎?
“夏油先生,我去了東京,可以去找她們去玩兒嗎?”
夏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天然的立場問題,釘崎和菜菜子美美子她們大概率不會成為朋友。
村中家家炊煙升起,釘崎婆婆從雪山回來了,同歸的還有負責這次案子的盛岡警署大村警部。
他身材中等,膚色略深,帶着歲月風霜磨砺的粗糙,兩條濃黑的眉毛皺起。
這次的案子很棘手。
他們在雪山的屍骸上發現了利器造成的傷口,顯然不是來自于環境或者野獸,更像是同類争鬥導緻,更何況這其中還牽連了一起巨額珠寶失竊案。
大村警部不知道咒術界,釘崎婆婆解釋夏油是遠方故舊,大村警部沒有多問。
釘崎婆婆的巫女身份,十裡八鎮是公知。
村民們陸續得了信兒,見釘崎婆婆從雪山回來,陸續過來詢問,漸漸在院子裡聚集了一大群,七嘴八舌,嘈雜如同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