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他情緒這麼外漏、一點兒也沒有隐藏,沈氏又不是瞎子,怎麼會一點兒也察覺不到呢?
說實話,石頭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對方是個好孩子,人品模樣能力沒得說,要是能給自己做女婿,也不錯。
但是女兒大了,也有能力當家,她這個做娘的,也不想在親事上面直接做主。于是便決定順水推舟,看看周薇薇自己的心意在做決定。
周薇薇茫然的看着賣着關子的親娘,腦子裡是一頭霧水,隻能邁着遲疑的步子,走到了顧石頭的面前。
“石頭啊,你跟姐姐說說,今天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不開心,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周薇薇給自己拉過一個凳子,就坐在了少年的左側,然後一臉給他做靠山的樣子,拍着胸脯說道,“姐姐立馬就去給你報仇。”
“我沒事,倒是你,怎麼又上山找康軍去了。”顧石頭手裡劈柴的動作稍頓,轉頭看着周薇薇,語氣很是酸溜溜的詢問道。
“哦,你也知道嘛,我雇傭他們一家人幫我改良麥種。我很關心這件事情的,所以才會一有時間就跑到山上去啊。”周薇薇神态平常的解釋道。
顧石頭一臉酸澀的問道,“你是關心種子,還是關心人啊?一有時間就往山上跑,你想想你這段時間都去多少次了?我看你這高興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見情郎了呢?”
顧石頭這話說的直白,周薇薇也不是傻子,她心裡感覺好笑,這小家夥不會是因為自己經常去見康軍哥,而吃醋了吧?
也是,顧石頭自小在刻薄的叔嬸手下長大,從來沒有得到關愛,自從與她們家走進之後,沈氏年長,弟弟歲數又太小,隻有她倆年歲相仿,能說到一起去。關系自然就變得親近了。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一旦被自己冷落,就有些不習慣,就像是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朋友,從而心裡有些吃醋罷了。
想到這裡,周薇薇就覺得有些好笑。眼前的少年人不大(隻有12歲,在周薇薇這個活了兩輩子的人眼中,就是個小屁孩罷了。)但是想法卻挺多的,竟然覺得自己是因為看上了康軍,這才會頻繁的上山。
周薇薇腦海中想起康軍那張黝黑的面龐,粗糙的五官以及壯碩的身材,身子頓時打了一個冷顫。實在抱歉,康軍大哥真的一點兒也不符合她的審美啊。
也許是因為天生力氣大的緣故,她最喜歡的就是那種書卷氣息濃厚、彬彬有禮、有儒雅氣質的男子。
周薇薇忍不住捂着嘴巴“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卡住,因為發現顧石頭耳根紅得能滴血。
這時候,就算是遲鈍如周薇薇也能發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的地方。
少年猛地别過臉,露出後頸一道新鮮的血痕,那是今日搬燒烤架時刮傷的。
周薇薇心頭突然像是軟了一塊,她抿抿嘴,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柔聲說道,“石頭,低頭。”
“不。”顧石頭上輩子在深宮中飽受折磨,性子中有陰暗的一面。
他原本直把周薇薇當成好鄰居、好的合作夥伴、好姐姐,但是這段時間,聽說周薇薇經常去山上找那個叫康軍的男人,他這心裡就百般不是滋味。
剛才親眼見到周薇薇哼着小曲兒、高高興興的回家,臉上那明媚的笑容,一下子就讓他心裡異常的酸澀起來。
此時見周薇薇不解釋清楚,還笑自己,這心裡更加的别扭了。直扭着頭,一點兒也不看周薇薇。
“我說,低頭。”
帶着薄繭的指尖拂過後頸時,顧石頭整個人僵成了木樁。
周薇薇邊抹藥邊耐心的解釋道,“我經常上山,和康軍大哥一點兒也沒有關系,我隻是更關心我的種子改良情況。剛才高興,也是因為有了成果,10号種子抗旱性非常好,根系發達,深入地下六尺有餘,而且麥穗是雙倍的,預計能有兩倍的糧食産量。”
“我知道了。”顧石頭垂着的眼眸,瞬間綻放出亮光,他心裡有些不好意思,語氣别扭的開口說道,“我,我去打水,你擦擦臉過來吃飯吧。”
沈氏從窗縫裡瞧見,女兒盯着少年逃竄的背影,嘴角翹得老高。
而那個總沉穩得像塊石頭的小子,過門檻時竟同手同腳的差點絆倒。
晚風帶來絲絲涼爽的氣息,沈氏把新蒸的馍馍撿進筐裡,心想今晚得多加個菜——年輕人長身子的時候,餓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