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聽見你們院子裡有響動,就過來看看,聽見了趙燕姐姐的話。”顧石頭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和憤恨的情緒,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知道那趙六是何人,你跟着我,能最快找到草兒。”
因為上一世他自己就是經過趙六的手被賣到了京城,親身經曆告訴他,哪裡能找到這個人牙子。
周薇薇一聽這話,眉頭便微微皺起,她心裡起了一絲疑惑。按照常理來說,石頭并沒有和趙六此人接觸過,怎麼看他神色言談,對趙六似有恨意,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她沒有再追根究底,隻是把這個疑問壓在心中,便對着顧石頭說道,“好,那我們就快點走。”
潮濕的草屋裡,二十多個孩子像受傷的小獸般蜷縮着。
月光從破敗的窗縫漏進來,照在一張張慘白的小臉上。不知是誰先抽泣了一聲,緊接着整個屋子都淹沒在壓抑的嗚咽中。
在一個角落中,草兒麻木的抱着自己的膝蓋,把頭埋入其中,似乎這樣就沒人能看見自己哭的紅腫的眼睛。
在家裡的時候,草兒不知道為什麼奶奶要賣了自己,可是無論她怎麼哭泣和哀求,奶奶仍舊那麼的鐵石心腸,還跟自己說,是爹娘已經同意賣了她的。
草兒不相信奶奶的話,因為奶奶是壞人。從來不讓自己吃飽,讓自己幹很多的活,還經常打罵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心裡清楚的知道,娘是愛自己的。
她會在奶奶打罵自己的時候,護在自己的身前,會偷偷給草兒吃好吃的。前兩天,娘親明明說已經攢了一筆錢,到時候就給自己買好看的小頭花……
這樣愛自己的娘親,是不會同意賣了自己的,一定是奶奶看她這個賠錢貨不順眼,趁着爹娘不在家,私自發賣了自己。
但是現如今自己已經被賣了,娘一個女人有什麼辦法能救自己呢?估計是不能的。
草兒想到這裡,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随着“砰”的一聲,破舊的木門被踹開的巨響吓得孩子們集體一顫。
滿臉橫肉的趙六拎着酒壺晃進來,絡腮胡上還沾着肉渣:他一臉不耐煩的盯着孩子們,獰笑着喊道,“哭什麼哭?再嚎喪,明兒我把你們全都送進窯子裡!”
角落裡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吓得尿了褲子,淡黃色液體在稻草上洇開。
趙六獰笑着用鞋尖挑起孩子的下巴,“廢物東西,都吓得尿了褲子,你要這XX還有什麼用,不如閹了送到南風館裡去得了……”
草兒突然劇烈發抖。她聽村裡老人說過,被賣進那種地方的孩子,是天底下最慘的。
這些孩子雖然都不到十歲,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耳濡目染,已經知道了樓子裡不是好去處,所以他們心裡再害怕,也閉緊了嘴巴,生怕惹怒了這個人牙子。
“呸,一幫賤皮子。要不是身上有傷,賣不上價錢,我非得狠狠收拾你們一頓不可。”趙六狠狠的呸了一聲,他動作粗魯的剔了剔牙,然後轉身回去繼續喝酒吃肉,留下一屋子的孩子繼續餓着肚子。
趙六罵罵咧咧地摔門而去後,草兒摸到袖口裡的東西——那是娘親縫進去的桃木小刀,說是能辟邪。
她攥着粗糙的木刀,突然聽見屋頂傳來極輕的“咔嗒”聲。
草兒擡頭望去,隻見一片瓦被悄悄移,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面前,那是薇薇表姨。
看到這裡,草兒眼睛裡徒然升起一股子名為希望的光芒。她剛要出聲,周薇薇立馬豎起食指抵在唇前。
草兒立刻用髒兮兮的小手捂住嘴,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在那張滿是髒污的臉上沖出兩道痕迹。
周薇薇看見草兒的身影真是松了一口氣,從小莊村追擊的這一路上,她和顧石頭一刻也不敢停。先是去了縣城,打聽了趙六的事情,然後又去了他的落腳點,發現沒人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跑到了省城。
好在顧石頭知道一個地方,他們試着找了過來,沒想到真的有意外收獲,草兒真的在這裡。
周薇薇從房子上面小心的下來,找到旁邊值守的顧石頭,對着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人在裡邊。”
顧石頭也很是高興,自己一番辛苦總算沒有白費,他問道,“咱們現在怎麼救人?”
周薇薇沉吟片刻說道, “我剛才進裡邊觀察了一下,發現一共有四個人,兩個負責值守的,他們在門口喝酒,兩個在屋子裡睡覺的。”
“那個據說臉上帶痦子的趙六并不在其中,想必有事出去了,隻要我制住這四個人,就能把草兒救出來了,這事兒很簡單,我一個人就能做到。”
說到這裡,周薇薇面色有些猶豫,對着顧石頭說,似又是在問他的意見一般,“可是裡邊還有二十多個孩子,該怎麼辦呢?”
這要是在現代社會,那些就是被拐賣的孩子,見到了她肯定二話不說就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