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好友這個揶揄的提問,沈琂禾始終沒有給出答案,隻是沉默,和沉默。
方茵索性罷了,沒有再追問。
畢竟于她而言,有生之年能見到沈琂禾這樣清心寡欲的人接受娃娃親,已經算是鐵樹開花。
她20歲那年去留學便認識了沈琂禾,從那之後的十三年裡,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女人寡得和尼姑沒什麼兩樣,上學時候一心撲在學習上,在華爾街工作的幾年裡更是比誰都賣力,回國創業後繼續拼命三娘,她這樣的人不成功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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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念和宋萱家就在前後兩棟樓,二人各自分散回家。
進門的瞬間程念撞見早已回來的姐姐,不由好奇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程霏端着水杯,很平常地說:“剛到家,見你和宋萱聊得正投機就沒打擾。”
“噢。”
少女若有所思點點頭,轉身在玄關先換鞋。
“今天家裡來客了?”程霏擡眸瞥見酒櫃上突然多了的茶盒,好奇拿在手中端詳:“鳳凰單叢,這茶可貴着呢。”
“有多貴。”
少女滿不在意地随口一問。
“就這麼一小塊茶餅,得要我十個月工資。”
程霏在手上颠了颠。
程念的腦子裡開始對姐姐口中的‘可貴’有了具象化,不可置信地湊上前打量。
“咱爸咱媽不會收這麼貴的禮,這你對象拿來的?”程霏挑了下眉思路敏銳。
“娃娃親對象怎麼能算對象呢!”
少女面紅耳赤争辯。
下一秒想起今晚沈琂禾拜訪結束之際,爸媽朝她交代的話。
“從今天開始,你們倆就正式算是處對象了。”
“那也是對象。”程霏面不改色将茶盒放回原位,徑直走向沙發。
程念無話反駁,索性閉嘴。
離開前忍不住又擡頭瞄了眼酒櫃,心裡犯嘀咕:怎麼會有這麼貴的茶,太不拿錢當錢了,這可以買多少支口紅啊!T^T
由于突然有客造訪,兩個女兒又不同原因歸家晚,程父程母為此将家裡的晚飯時間延後,特意等一家人到齊。
吃過晚飯洗完澡,程念在姐姐房間玩。
她反坐在升降椅上,雙手搭着椅背将下巴磕在手背上,靜靜觀看程霏在床邊熨着明天要穿的衣服。
“這條LV的裙子是新買的嗎,真好看。”
“嗯,這次出差抽空買的。”女人頭也不擡道:“過幾天帶你去逛街,買你喜歡的,隻要不超過我一月的工資就行。”
“謝謝姐姐!”高興不過一秒,程念又平複下來忍不住道:“姐你雖然工資不低,但總這樣消費也很難攢下錢吧。”
程霏放下熨燙機在床邊轉身坐下看向她,勾起唇角笑說:“給我親愛的妹妹花錢有什麼可心疼的,再有,身在職場之中不得已,你穿得太差合作方都不會正眼瞧你,花錢裝點自己是有必要的,等你工作之後就會明白了。”
少女長舒一口氣,抻了抻胳膊說:“我大緻能想象到,就是不知道将來自己能不能掙到這麼多錢。”
“國家劇院的工資應該不低,加油努力吧,興許你以後的成就會高過我許多噢,到時候就輪到你給我買小裙子了。”
程念知道這是姐姐鼓勵自己的說辭。
沒錯,她的夢想是畢業後進入國家劇院,成為裡面簽約的舞蹈演員,這一切源于兒時的一次經曆。
那時候學校給教授職稱的老師都發放了國家大劇院的演出門票,姐姐因沖刺中考上補習班沒時間,閑來無事的幼兒園小朋友程念就被爸媽給領着去了。
年幼的她坐在台下的觀衆席裡,看着舞台上那些姐姐們婀娜多姿綻放風采表演,于是小小的心裡便奠定了最初的夢想,她長大以後也想像她們那樣。
從那以後,進入國家劇院就成為她雷打不動的人生目标,哪怕身為高等學校教師的父母以親身見聞勸說這條路會很辛苦依然堅定不移。
“對了,姐,還有一件事。”程念用試探的語氣說:“我覺得萱萱好像……有那麼點喜歡你的意思。”
女人準備将熨好的衣服挂起的動作怔了怔,不太信地扯起嘴角一笑,“宋萱?我比她大了十歲呢,别胡說。”
“沒有胡說,我真的有感覺,這次你出差她都明裡暗裡向我打聽過你好幾次了。還有之前你下班路上被追尾那次,她急得……”
程霏聽不下去打斷她:“你和她從小玩到大,我也幾乎算是看着她長大,我拿她當妹妹,她也拿我當姐姐,你别尋着一點苗頭就胡猜亂想。”
程念舉雙手投降,示意該話題就此打住。
周五到了。
又是程念所在班一周一次的稱體重時間。
她們班主任是系裡出了名的嚴厲,每周一次的計體重不算,就連節假日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