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死了。
死在醫院裡。
他說想休息一會,陳冉冉便在外面等候。
護士進去準備幫忙處理打架傷口,被吓到手中的工具全部掉落在地上,踉跄推門跑出來。
陳冉冉進去時人已經處于斷氣狀态。
他拿畫筆戳穿了自己的心髒,鮮血飛濺而出打濕側臉,血染成花紅了整片胸膛。
挂在胸前的小金鎖也染紅了。
任憑耳邊心跳儀斷音,搶救呼喊聲不斷,陳冉冉的世界卻陷入無聲中。
忽然了斷的生命,鮮血是那樣刺眼甚至紅染了她瘋狂擴張的瞳孔。
在賽場聽到消息的趙晨飛速趕來,但還是晚了。
他甚至見不到阿豪蓋上白布被推入太平間前的最後一面。
過去了很久很久陳冉冉才慢慢冷靜下來,勉強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她嘗試理解為什麼阿豪會這樣做。
但不管怎麼想,自始至終都和畫畫比賽這件事過不去。
她這才反應過來阿豪從賽場出來之後的情緒不對勁,當時還以為是事情解決了所以情緒得以平緩,現在回想起來才驚覺是希望崩塌之後的心如死灰,一切都似乎不重要了。
所以....他說解決了,并不是事情解決了。
而是要解決自己。
陳冉冉逼近趙晨,憤怒化作窒息感緊扼住她的喉嚨,聲音急且顫抖:“進去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晨心虛,不敢看陳冉冉。
他怕陳冉冉生氣,隻能撒謊:“我不知道....我帶他去和評委團求情,出來以後他就說要棄賽。”
陳冉冉說服不了自己相信這個說辭。
阿豪這麼重視這個比賽,哪怕丢了比賽資格都要揭發作弊行為怎麼可能因為見了評委團一面就放棄呢。
這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您好,這邊請來辦理一下徐豪的相關手續。”
護士的叫喊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趙晨想去的,但是卻被陳冉冉攔住:“我去。”
陳冉冉下意識抗拒,她不相信趙晨。
待陳冉冉離開,趙晨無力靠着身後的牆緩慢跌落坐在地上。
心虛和愧疚麻痹了他的神經,止不住渾身發抖。
他不能理解阿豪怎麼因為這一點小事就想不開。
不就是一個比賽而已,至于嗎。
出殡那天
大雨如洪水潑面而來。
阿豪已經沒有親人了,獨剩一個還算不上朋友的陳冉冉給他送葬。
愧疚的趙晨遠遠看着不敢上前。
他記得阿豪最不喜歡下雨天了,腳痛得厲害,因此也很少會在下雨天出門。
但今天的出葬日雨水卻打濕了他的棺椁。
檢查遺物時醫護人員從阿豪的衣服裡找到一封信,指明交給陳冉冉。
信裡面内容不多,隻交代一件事:等他死後,将他生前畫的畫全燒光。
盡管再舍不得陳冉冉也隻能按照他的遺願聽話照做。
趙晨覺得有點可惜,想要阻攔,但對上陳冉冉的冰冷目光瞬間就不敢動彈,任由她将畫扔進燒紙錢的火盆裡。
不過幾秒,紙張成灰,通紅大火在亂風吹襲下卷成火團,點滴火星四濺。
憤怒如他,将火苗越燒越旺。
阿豪回來把他的畫一起帶走了。
葬禮結束之後陳冉冉并沒有急着走,拿過一沓一沓紙錢祭祀類物品在阿豪墳前一點點燃燒。
這會的雨還沒有停,零星細雨混雜着白煙迎面刺激鼻腔,弄得眼睛和鼻子都同樣難受。
園裡的保安大爺在巡邏,下班時間快到他有點着急:“哎,丫頭,天黑了,明天再來吧。”說完就不再理會陳冉冉準備出園去。
天空灰沉又暗淡,因為下雨的緣由看起來都是黑黑一片;但即便是這樣陳冉冉也沒有着急走,執着于燒完手上的最後一沓紙。
她是難過的,但并不知道如何表達悲傷,隻能留下這最後的陪伴贈予阿豪。
更因為不清楚阿豪自殺的原因同時陷入無解和迷茫中。
“燒紙無用,為何不去尋找真正的兇手為他報仇?”
孤獨無助時,耳邊傳來話語音。
陳冉冉愕然擡頭,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
他撐着雨傘,雨傘壓得低低的擋住了半邊臉,隻能看過一個模糊側臉輪廓。
冷冰壓迫感與生俱來,但又因為神秘讓人不禁好奇靠近。
“你是誰?”陳冉冉總覺得這個人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察覺到陳冉冉有目的靠近蘇禧側轉了一下身體,墨色瞳孔向下掃視一眼又迅速隔絕接觸。
多的他沒說,隻留下一個賽場的通行證。
“哎。”
陳冉冉想追上去。
但奈何男人走得太快了,像風一樣疾速。
回去的路上陳冉冉緊緊抓着那個男人掉落的通行證。
上面有個名字:蘇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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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阿豪那次比賽鬧事之後賽場進出就變得尤其嚴格,現在還要求實名制。
到了半決賽那天館内巡邏的人手明顯翻了一倍。
趙晨還給館内的安保人員提醒道:“尤其要注意一個叫陳冉冉的女孩。”
徹底扼殺她進場的所有可能。
但慶幸的是陳冉冉得到了蘇禧的進場通行證,再喬裝打扮一下直接就換成男人相,任誰都認不出來。
“通行證?”工作人員将人攔下。
陳冉冉大方遞過去,自信模樣絲毫不露怯。
工作人員檢查不出什麼來,滴卡之後顯示是會員馬上就放心,一點都不敢怠慢的。
“您好,請進。”
陳冉冉快速進入通道,她有注意道不遠處趙晨正走來。
“哎,”趙晨喊了一聲,他覺得這個背影有點眼熟。
陳冉冉腳步不自覺加快,帽檐壓低,先他一步進入到内場裡面再迅速混入人群中。
“怎麼了?”江雲月出現叫停了趙晨。
趙晨也隻是懷疑,在江雲月面前有所隐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