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開口的勇氣。

陳冉冉頓在原地停止行走，是她最不願意讨論的感情問題，但也因為這樣會覺得要有再次聲明的必要：“我有喜歡的人。”

聽到這話的蘇禧他噹一聲跳到地上，瞬間就精神了，忽如其來的害羞對視将耳根子紅透。

“我？”

陳冉冉得意挑眉，yes。

“嗚嗷！”蘇禧因為亢奮在沙灘循環暴走，黑影咻咻咻地略過。

有人歡喜有人愁，趙晨再一次陷入自悲，壞情緒如一灘死水想要冷靜處理但偏偏情難自禁。

“挺好的。”他是認真的，就是顯得有點勉強。

雖然天氣嚴寒但趙晨還是蹲下身來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他總感覺心底有一股無名怒火，燒得他心慌。

“吱吱吱，”手機有來電。

趙晨有點煩：“喂？”

電話那邊很吵，警笛聲伴随着呼喊聲。

“請問是趙晨先生嗎？您家裡的别墅失火了，我們聯系不上江小姐，您趕緊回來一趟吧。”

他還以為聽錯了，“哪個地址？”

“青檸路24号。”

趙晨錯愕失神幾秒。

“我爸......”他說過今天晚上要去江家吃飯的。

他來不及思考大步飛快往回跑，心神不靈迫使他短暫失去了理智思考。

江家燒起來了。

由于家裡有大量的木質家具導緻火勢洶湧一發不可收拾，烈焰沖天嚣張如火龍。

趙晨趕到的時候别墅門前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圍起不允許人進入，以防出什麼事。

“爸？”趙晨急切呼喊着，但耳邊除了急速的潑水聲以及鳴笛根本聽不到任何人聲回應。

“先生，現場情況危機，請退後。”消防人員将趙思拉出安全範圍内。

他隻能眼睜睜看着火勢越來越大但卻無能為力，失聲帶抽搐：“救救我爸，救救我爸.....”

火太大了，濃煙滾滾火光照亮黑夜，門前高梁跌落發出巨響無形中增加了救援難度。

而在客廳位置，任憑火勢激猛，趙思卻坐在餐桌旁一動不動。

旁邊的江舒已經因為醉酒而趴在桌上睡着，他不會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無意識中點點逝去。

隐約中趙思看到幾抹亮橘，他們試圖摸着火龍危險前行。

“算了吧，”

還是别來了。

再喝一杯酒，趙思拿起一旁的小火棍走到那上百幅畫作中間，在火光的點綴下它們是如此美麗，賞心又悅目。

他說過的，就算是死也會帶着這些畫一起下棺材。

這個小小的願望在今天也算是找到了可以實現的機會。

小小的火苗咻一下爬上了畫闆，先是從邊角開始，迅速高升爬上頂；一副，兩副，三幅，直至大範圍面積的畫闆共入火口，畫紙燒黑變為煙灰，再點點片片灑落在趙思身上。

終于，他和他的畫共為一體，再不能分離。

洶湧大火讓視線變得模糊，層層火光疊影，離開之前趙思再給江舒倒了一背影，但他不會再起身來幹杯。

“我說過的，阿晨的命給小順，我的命給阿晨，但還有一個前提條件。”

江舒得一起死。

“你密謀我兒子的命，我不動聲色給你設一個死局，扯平了。”

趙思将最後的酒喝完，至于江舒那杯，他選擇揚起灑到地上。

“幹了。”

吃好喝好，一起上路。

伴随主梁崩塌，趙思被湮滅在火海中，在無聲中向趙晨告别。

倒黴蛋兒子，下輩子可不要再找他這樣的便宜老爹了，睜大眼睛認真看看再決定要不要投胎吧。

省得又吃一趟苦。

“唔....”趙晨心痛如炙，坐在地上刺疼難忍，因為貼近火場臉被烘得幹紅又火熱，烤得他發滲。

差不多将近後半夜江雲月才火急火燎趕了回來，心如死灰無法直視這一場令她失去親人的滔天大火。

“我爸呢？”她試圖從消防員疲态又充滿愧疚的眼神中找到一絲可以寄托的希望。

消防員們無能為力：“對不起，火勢太大了，我們.....”隻要有可以存活的希望他們都會拼盡全力，隻是這一次，他們已經盡力了。

江雲月幾次崩潰，瞪大的雙眼淚光比火光還要刺眼，她不死心緊緊抓住消防員的衣袖失聲大喊：“我問你，我爸呢？回答我。”

消防員們忏悔搖頭，沒有了。

她爸爸和他爸爸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