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嗤道:“男人編來管教女人的破爛玩意,普通百姓中的女子要遵守,不然會有大麻煩,咱們是公主,不用學那些。”
慶陽:“那大姐姐要選好幾個驸馬嗎?”
永康:“……驸馬是丈夫,無論妻子還是丈夫,正室的名分都隻能有一個,除非死了才能換新的。”
慶陽聽母妃講過“母後”與“母妃”的區别,也就是妻妾之分,了然道:“公主隻有一個驸馬,然後有好幾個妾。”
永康頭疼了,小丫頭怎麼這麼能胡思亂想,她根本不想解釋,又怕妹妹從此認定這歪理,将來父皇問起,妹妹再來句“大姐姐說的”!
無奈,永康繼續教道:“公主不會有妾,有妾名聲就壞了,為什麼壞你不用管,反正公主不能有妾,最多私底下養幾個男寵,男寵就是沒有名分的妾,但有了男寵驸馬會傷心,所以隻有跟驸馬感情不好的公主才會養男寵。”
小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過了一會兒,估計是理順了大姐姐的話,問:“大姐姐會養男寵嗎?”
永康望向遠處傅魁若隐若現的身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暫且不會,以後會不會,走着瞧吧。”
母後是白玉無瑕的好女人,堪稱女德之典範,可母後除了一個好名聲,還得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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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年齡的差距,慶陽平時跟大姐姐一起玩的時候确實不多,親眼看見大姐姐離宮,慶陽會哭,睡一覺看不到大姐姐的人,三歲的小公主其實也很難想起這茬,照舊去崇文閣讀書,或是帶着父皇給的麒麟腰牌去前朝四處遊逛,哪裡遇到好玩的事就停在哪裡。
進了十一月,慶陽又聽到了一樁婚訊。
起因是半個時辰的認字課結束,慶陽跑出去找皇兄們,沒看到張肅,當然要問一下。
秦仁:“他大哥今日成親,他請了一日假,明早再進宮。”
慶陽瞪大了眼睛:“他大哥成親,他為什麼不跟我說?”
秦炳起哄:“為什麼要跟你說?你又不是他的小……”
秦弘一手推過來,打斷了秦炳的屁話。
慶陽不管,後面三刻鐘的算術課也不要上了,一頭朝外跑去。
三個皇兄不敢擅離崇文閣,或擔心或羨慕地看着解玉追了上去。
慶陽帶着解玉,一路跑到了乾元殿,小公主平時太受寵了,根本不理會何元敬,直接往裡沖,何元敬也不敢真攔。
“父皇!”小公主淚眼汪汪地撲到了正在批折子的父皇懷裡,委屈地告狀:“張肅大哥成親,他都不告訴我!”
興武帝:“……”為什麼要告訴呢?
但女兒哭得這麼真情實意,興武帝當然要哄啊,一邊抱起女兒擦眼淚一邊問:“告訴你,你要做什麼?”
慶陽:“我要去國公府吃席,要看他們家放鞭炮,還想看新娘子!”
興武帝明白了,女兒純粹是想看熱鬧。
興武帝猶豫的時候,小公主自己說出來了:“父皇,我要出宮,你派馬車送我過去,大姐姐下午出嫁的,張肅大哥的新娘子肯定還沒接回來。”
這下子,興武帝連撒謊糊弄女兒的餘地都沒了,讓何元敬去安排,順便以麗妃的名義給張家預備了一份賀禮,張肅是老三的伴讀,他大哥成親,麗妃不走這份人情完全可以,送禮也不值得賓客們大驚小怪。
馬車準備好了,解玉也抱着洗過臉的小公主上了車。
衛國公府。
張玠是個位高權重卻寡言少語的臣子,今日長子成親,他宴請的隻有歸降興武帝後認識的數位開國功臣,還是礙于情面禮數才請的,放在平時,張玠連這幾位也很少應酬,乃是新朝有名的孤僻之人,包括世子張堅,也隻請了他在禦前軍交好的少數幾位低階武官。
宮裡的馬車停過來時,國公府的賓客們早都到齊了,午宴即将開始。
得知慶陽公主駕到,張玠夫妻連忙率領一衆賓客出來迎接。
慶陽站在馬車上,看看張玠,話都不說了,直接張開手。
張玠配合地将小公主抱了下來。
慶陽:“張肅呢?”
張玠:“犬子随他兄長去親家府裡迎親了,黃昏時才回來。”
慶陽:“親家是哪家?”
張玠:“……”
國公夫人徐氏笑着接過話茬,客套一番,徐氏引着小公主去女客那邊吃席了。
徐氏年滿四十卻依然美貌猶存,慶陽很喜歡她,來到宴席上也不認生,津津有味地聽婦人們聊天。吃飽喝足,徐氏親自将小公主送到位置最好的一處客房,哄了小公主睡着,交給解玉守着,徐氏再去與女客們應酬。
黃昏吉時,張家的迎親隊伍回來了。
小公主已經睡醒一段時間了,早早由解玉陪着來前院看熱鬧,看着看着還認識了幾個小玩伴。鞭炮聲一響,慶陽被兩個大孩子牽着朝門口跑去,乍一看跟普通勳貴家的子女根本分辨不出來。
燃放的鞭炮激起一團團白煙,雲繞霧缭的,解玉必須低着身子才能保證與小公主寸步不離。
迎親隊伍還在鄰家門前等着,待這邊鞭炮燃盡煙霧半散才吹吹打打着來到了國公府門前。
張肅跟着二哥一起下馬,尚未站穩,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穿過煙霧從自家門前朝他奔來:“張肅!”
聲音未落,小公主已經撲到了他的身上,仰着腦袋,熟悉的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張肅愣住了,可不該安靜卻過于安靜的四周讓他很快回過神來,見遠遠近近的儀仗隊伍、男女賓客都在看着他與小公主,就連新郎官大哥也在看着他,雖然才九歲卻已經恪守禮法的張家三郎再度漲紅了一張嫩臉,下意識地想推開懷裡的小公主,卻在對上小公主滿是開心的眸子時狠不下心。
“我,我們一起觀禮吧。”
推是推不開的,張肅第一次主動牽住了小公主的手。
慶陽乖乖點頭,好奇地看向蒙着蓋頭的新娘子,婚典也就此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