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麼站在那裡,沒有動作,卻有無形的壓力直逼全身,千桃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喘不上氣,這種感覺就像是停了電的狹窄電梯,頭頂的鋼絲随時斷裂,人要墜機下去一般。
隻見他盤腿席地而坐,彩眸彎彎,掃視了一圈衆人,随後停留在蝴蝶忍和千桃身上:“喔?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們,你的衣服好眼熟,至于你,這雙眼睛……”
一陣寒氣襲來,那雙眼五彩斑斓的眸孔像是凝聚成實線貼在了她的鼻尖,“千鶴?”
字正腔圓的中文名字,千桃盯着近在咫尺的白色頭發,腦子裡隻覺腦袋一嗡,她神情有些僵硬,不隻是太冷還是太害怕,全身都止不住的打顫,“你認識……我哥?”
“你跟他一樣,有一雙很美的眼睛,”童磨輕撚了一下她的眼角,将其扒拉開,裡頭正盛着一片裹滿霧霾的蔚藍星空。
指尖向下,繼而下覆上柔軟的脖頸,那裡的脈搏正奮力跳動着……
“你給我離她遠點,”伴随着蝴蝶忍大聲呵斥,一把日輪刀沐着月光直沖而來。
童磨微微偏頭,一隻手慢悠悠的舉起鐵扇格擋,兵刃既接,發出一陣刺耳的長鳴。
“噗!”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音驟然響起。
“我當然知道我的眼睛好看。”千桃面無表情:“用你說?”
童磨低頭看着插在胸口的一把刀,眼眸笑出了聲:“哈哈哈哈,你跟你哥一樣好有意思啊。”
看着他不收任何影響的狀态,千桃瞳孔地震,腳底闆帶起密密麻麻的一片驚悚感。
她快速抽刀而出,任由他的血液從胸膛噴湧而出,噴濺一身。握刀的手再次要捅進去時,身後一股拖拽之力拉扯着她跳到了數米開外。
千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換了位置,刀還維持着向前捅出的動作,扭頭看向身側神情複雜的蝴蝶忍:“忍,你怎麼……”
話說不出口了,嘴裡莫名堵滿了鐵鏽味的液體,千桃呆愣的伸手擦了一下,猩紅的血液染了滿手。
啊嘞?我受傷了?我沒感覺啊。
蝴蝶忍趕緊接住她,一針一針的解毒劑也不管有沒有用就往她身上紮,另一隻手輕拍着她的背部幫她順氣。
千桃笑了一下,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剛想說沒事,全身卻好似脫去了所有力氣般跌倒在地。
堵塞喉管的血液千桃吐了一半咽了一半,腥臭的液體流過的喉管帶起一片灼燒的痛感,仿佛硫酸要将她腐蝕,又似岩漿要将她燃燒殆盡。
多餘的血液從鼻孔溢出,唇齒開合的間隙迎來一陣瘋狂咳嗽,來不及吞咽的血液順着氣流噴灑一地。
舌尖輕舐着下颚,千桃發出陣陣沙啞又深沉的聲音:“我中毒了?哈哈,沒事,死不了。”
“唔啊...”随着數支冰冷的藥水注入體内,灼燒瞬間感充斥整個身體,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的绯紅色,吐血倒是停止了。
“悠太,看好她,”前方的戰況容不得蝴蝶忍多待,确定問題不大後她囑咐了一句疾馳離去。
悠太趕緊抱着千桃後退數米,兩人皆是驚魂未定的看向前方,與惡鬼像逗樂般的輕松姿态不同,兩柱招架地十分吃力。
千桃發現這隻惡鬼早已遠超出她所認知的想象,跟上一次的鬼完全不同,現實的他動作極其快,攻擊範圍極其廣,對上他三人猶如蜉蝣撼樹。
她動彈不得的躺在悠太的懷裡,指尖都麻木了,千桃唯一能做的隻能在心裡默念神保佑,并祈禱着天快點亮。
不久後,旭日東升的光終于迎來了,千桃感覺好了很多,忍着渾身的劇痛站起來,看着身受重傷卻依然存活的蝴蝶忍和實彌内心激動不已,這是不是意味着危險的卦面可以改變。
“天亮了。”她沙啞着喉嚨喊了一聲,無人在意,打鬥的兩人一鬼動作絲毫沒有停止的迹象。
“天亮了!”這一聲清脆,戰鬥的攻勢越來越快,甚至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天亮了!”這一聲,她用出了十分的力氣,鼓起地胸膛都好像要被撐破一般。
而此時的她終于是支撐不住地噴出一口鮮血,倒下的身軀被實彌接了個滿懷,實彌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地瞪着她。
千桃嘿嘿一笑,滿嘴的鮮血也依舊陽光明媚:“死……死不了。”
“啊啦~真是暢快的一場戰鬥,可惜時間到了。”童磨站在屋頂上,砍下的胳膊以極快的速度恢複,他仰頭看向天際,身上除了衣物稍有損傷外沒有任何傷口。
“不準逃,”旭東升起的日光在刀刃上跳躍,蝴蝶忍緊握刀柄,腳尖緊繃,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這一擊之上:“你還我姐姐的命來。”
她的眼神犀利如鷹,鎖定着前方的敵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雙眼,這一次她念出來所用招式:“蟲之呼吸……”
随着她的一聲低吼,她如同一隻蝴蝶虛幻着身影消失在原地,她突刺地速度快得幾乎隻能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手中的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帶着淩厲的破空聲,直取童磨的要害。
“快退下,”實彌爆吼出聲,眼眸充血得吓人:“忍!你打不過的。”
正如實彌所說,蝴蝶忍的攻擊一點用的沒有,上弦的身影比她更快,更輕,隻見他腳步輕點,毫不費力的就躲開了所有的攻擊。
鐵扇一揮揚起千層冰雪。
蝴蝶忍隻能跳躍着遠離原地。
“下次再陪你好好玩。”伴随着似笑非笑的聲音,風雪之後身影漸行漸遠,徒留下一片死寂和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