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去唇邊血迹,滿足地眯起眼,“嗯~這味道...似乎比想象中更甜美。”
遠處戰火紛飛,鎹鴉在空中盤旋哀鳴。豐雲野神仰頭望向那輪血月,對着猩紅月輪張開雙臂。
“無慘...你慘無了啊。”
......
耳邊清晰的琵琶聲還在回蕩,視線場景卻變化萬千。
腳尖蓦然觸地,千桃本能地曲膝緩沖,被斬斷的左手迅速複原,撐地穩住身型。
當她擡頭時,呼吸驟然凝滞。
無數燭光輝映,一席西裝革履的男人伫立在她正前方,他微擡下颚,眼眸低垂,妖豔的梅紅色豎瞳自上而下,帶着十足的審視上下打量她。
明明沒有開口,千桃卻仿佛耳邊有了他嘲諷的聲音。
男人指尖輕摩挲着袖扣,眼眸微眯而起,輕聲問候而出,“好久不見,腿腿。”
腿腿這兩個音節被他發的字正腔圓。
千桃:“......”
神特麼腿腿,她是モモ不是もも,雖然都是momo,但意思完全不一樣好不好。
無慘聽不見她的心聲,他無所顧忌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女人。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曾經的她還縮在小小的繭裡,被那個男人保護着,他忌憚了很久,生怕會出第二個那個男人。
但,如今破繭而出......
他發現,好像,也不過如此。
哪怕她現在成為了他一樣的物種,哪怕她現在不受他的控制,似乎,也不足為懼。
在她的身上,他看不到一點威脅......
千桃從他的眼裡,看到了輕蔑,瞬間火從心來。
“鬼舞辻無慘!”
無數殺意迸裂而出,她握緊着手中的刀刃,踮腳沖了上去。
她的速度已經很快,可在無慘的眼中,卻猶如烏龜漫步。
這一下,無慘心中的疑慮徹底消散。
他擡手輕拂帽檐。
“歘——”
刀刃斜切而過,劃破的隻是一片空氣,無慘身影早就落在了遠遠的建築之上。
“鳴女,讓大家陪她玩玩...别弄死了。”——畢竟活的口感更好。
聲音消散,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無慘!”
千桃大吼出聲,不甘的怒意,爆沖四周。
一秒...兩秒...
四周空空,無人回應。
周遭靜谧無聲,隻有無數建築劃過時的“簌簌”的破風聲。
确定無慘已經離去,千桃循着感覺,視線看向身後。
在扭曲空間的高處,鳴女端坐在懸浮的廊柱之上,她蒼白如骨的手指輕搭在琵琶弦上,黑色長發如幕布般垂落,隐約可見一隻血色的眼睛。
她在看鳴女,鳴女也在看她,從無慘大人記憶裡,她恍然看到了一個面容清秀的男人。
那個有着一張溫和清秀臉龐,卻能讓至高無上的大人露出忌憚神色的男人。
“铮——”
指尖輕撥,弦音未落,空間已如折紙般翻轉,無數恐怖的身影同時顯現,利爪劃出的寒光織成死亡之網,惡狠狠撲向少女的方向。
哼!
鳴女嘴角揚起殘忍的弧度,這是她的絕對領域,管你是誰,來了就别想活着出去,上弦?柱?在無限城的規則裡,都不過是她琵琶弦上的一縷顫音。
“呵呵呵~”
惡鬼們的利爪距少女僅有寸餘,突然,少女的劉海下傳來輕笑。
“呐~”
甜膩的呢喃不由讓鳴女指尖微顫。
她,為何還如此鎮靜?
“你可知,我也是惡鬼。”
鳴女微眯眼眸,這話,莫不是想求饒?
她自然能感受到少女身上屬于同類氣息。
可是,同類就不殺麼?
那不好意思,她殺過的同類,不計其數,光是放在太陽底下曬死的,就一堆。
“嗡!”
這是某物劃過空氣的聲音。
“歘!”
破空聲與血肉被貫穿的悶響同時炸裂。
鳴女瞳孔劇烈收縮,視野突然傾斜,高高飛起滾落。
她,看見遠處自己無頭的身體還保持着撥弦的姿勢。
“铮——”
鳴女聽見自己身軀彈奏的一聲琵琶,發出的音符中,所有襲來的惡鬼如煙消散。
不可能——
她的頭顱在這兒,那又是誰在彈奏?
“我是惡鬼,那,你可知我的血鬼術,是什麼?”
鳴女聽見了來自頭頂的放聲大笑,歪斜的視線中,她看見一席白發的少女手指輕撸長發,将三千銀絲盡數撩起,撥向腦後,露出瘋狂上揚的嘴角。
“哈哈哈哈!無慘!你終于舍得,把我們放進窩了!!”
笑聲在無限城錯綜複雜的梁柱間不斷折射,化作無數回音。
笑聲中無數青色火苗從地縫竄出。
千桃看向正在吞噬鳴女殘軀的黑影,歪頭的動作天真又殘忍:
“哥哥~我演得還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