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技能傳送回宮倒不用像來時大聲朗讀那麼羞恥,隻需要召出系統技能界面找見“嘻嘻嘻”然後動動手指點擊“結束技能”就好。
于是應天棋就那麼絲滑地回到了皇宮裡,他猜他應該是直接接替了皇宮中那具傀儡,因為一閉眼再睜眼,他已經端端正正地躺在了床榻上。
傳送帶來的沖擊有些大,應天棋在恢複感知後下意識抽搐了一下。
聽見動靜,侯在床頭當值的小太監也跟着驚醒,輕聲問:
“陛下?”
應天棋躺在床上,适應傳送的異樣感後,他長舒一口氣,擡手有氣無力地擺了擺:
“無礙。”
又靜默幾秒,他打開系統界面,點進技能地圖,在“淩松居”标簽下面打了個備注——“方南巳”。
這趟出去,雖然過程抓馬了些,但收獲倒是不小。
不管方南巳是真人還是NPC,不管他答允與自己合作是真情還是假意,隻要他能幫自己解了燃眉之急就好。
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反正他還有讀檔規避危險的外挂底牌,一個每周目都會刷新的遊戲角色而已,一時半刻還沒法帶給他什麼巨大威脅。
在心裡複盤完今日的一切,應天棋擡手搓搓臉,瞧着床帳外搖晃的燭火:
“燭火晃眼,熄了吧。”
“……是。”
次日早朝。
前一天晚上熬了夜,第二天早起便格外沒精神。
應天棋打着盹任下人給自己梳洗完畢,坐在轎子上搖搖晃晃往金銮殿去時,想想自己昨夜跟方南巳謀劃的事,才重新變得精神抖擻。
早朝對于應天棋來說隻是個被迫早起的苦差事罷了,他一沒法在朝上幹實事,二不知道誰是誰摸不清局勢,隻能癱在龍椅上裝死屍。
所以這些天的早朝,他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起得來就象征性地上一上,起不來就索性算了,放滿朝文武一頓鴿子也無傷大雅,反正應弈原本就是這麼個随心所欲的荒唐小昏君。
但今日不太一樣。
應天棋戴着十二旒冕,身着龍袍端坐在龍椅上,照例聽完言官禦史的哭訴,擡手揮揮,打算如常般敷衍了事。
但下一秒,武将之列有一人踱步而出,一撩衣擺,直挺挺跪了下去:
“陛下!”
這聲一出,除了提前知道劇情的應天棋,文臣武将們都吃了一驚,實在不知這位性格孤僻從不與人結交也從不在早朝多言的大将軍何故突然發聲。
接受着四面八方投來的注視,方南巳面不改色。
他朝禦座上的應天棋一禮:
“陛下!臣一介武将,本不便妄議政事,然今日冒死禁言,隻為河東萬千百姓!河東旱災已持續數月之久,赤地千裡,河枯井竭,老弱轉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如今災民剜樹皮拆骸骨甚至易子而食,已然一片人間煉獄。若陛下心中還有江山社稷,臣願以一身軍功,以死請求陛下削減用度開倉放糧,救河東百姓于水火!!”
方南巳這段話說得字句铿锵,話音落下後,滿朝文武鴉雀無聲,竟無一人敢言。
而應天棋在心裡給方南巳點了個大大的贊。
原本他隻是要方南巳在在早朝上提一提河東旱災的事,最好把他架起來讓他不給出個處理方法就下不來台。
看方南巳那散漫樣子,應天棋原本以為他答應了這事也隻會敷衍着辦,并不怎麼走心,卻沒想到他這一番話說得如此真情實感慷慨激昂字句泣血令人動容。
不愧是方南巳,就是給力!
支線任務一,河東旱災,應天棋一直在想該如何推進。
他在宮裡不便行事,稍微有點動作就會引起太後警覺,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隻能是找個有分量的人物跟自己唱一出雙簧。
但問題是應天棋被困在宮牆裡,就算知道朝中有那麼幾個不願與太後國師同流合污的老臣,也沒法私下聯系。
哪條路都行不通,正當他以為自己這支線任務的500積分就要眼睜睜溜走時,方南巳送上了門。
應天棋沒有别的選擇,所以就算方南巳未來說不定要反水算計他的狗命,他也得在當下把方南巳的利用價值榨幹淨。
這樣,就算以後他倆分道揚镳,他也會永遠記得方大将軍這順水推舟500積分的人情。
心裡暗爽着,應天棋面上卻做憤怒狀。
他一蹦子從龍椅上跳起來:
“方南巳!你大膽!你這是在以軍功要挾于朕?!”
“臣不敢。”
方南巳肩背挺得很直,顯得一身嶙峋傲骨:
“河東一事,一半天災,一半人禍!如今災情嚴峻,陛下可曾想過,有自己放任災情泛濫、無所作為之過?!若陛下以為臣言行狂悖無狀降罪于臣,臣甘願以死謝罪,看這殿宇之下,還有幾人記得‘民為邦本’四字?!”
“你放肆!”應天棋遠遠指着方南巳的鼻子:
“好!好啊!聽你這意思,倒是來指責朕的,怎麼,你還想逼朕下個罪己诏不成?!敢要挾朕,你的腦袋不想要了,是也不是?!”
“陛下!!”
應天棋演得正爽,突然又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他一愣,便見曾經為他觸發過支線任務的那位白胡子老臣站了出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堅定地與方南巳跪在了一起:
“方大将軍所言并非全無道理,河東災情嚴峻,陛下不能不重視啊!今日,老臣也豁了這條老命去,若陛下要處置方将軍,那便連老臣也一同料理了吧!百姓受苦,臣實在不安!!!”
這位老臣似乎頗有幾分威望,原本方南巳一人死谏,其他人還猶猶豫豫不敢上前,但現在有了這位老人附議,一旁立着的文臣武将竟也紛紛站了出來:
“懇請陛下,以國事為重,以百姓為重!”
“懇請陛下!”
“懇請陛下!!”
“你!你們!……”
應天棋壓下笑意,用自己畢生的演技一甩袍袖:
“你們都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