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蒙揣着手,等待着幾人分配,謝酌感覺他的動作适合再配根旱煙,就頗像年代劇裡的村口老頭。
等到蘇白河罵罵咧咧地退遠了,艾德蒙才點了點頭,轉身往鎮外走去。
謝酌眨了眨眼,殷晟單根手指勾了勾他套裝披風上的圍脖,示意跟上。
“有時候,我懷疑你們跟……一樣。”艾德蒙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
謝酌沒聽清,“你說什麼?”
NPC轉頭看向他,表情居然有些威嚴:“選擇是權力,也是深淵!”
謝酌:“???”
艾德蒙走到鎮子門口的破落雕像底座旁,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斷劍,“現在,把那無用的紀念品留給我吧。”
殷晟看了看自己的任務欄,主動把兩枚銀币交了出去。
艾德蒙疊弄着手心的銀币,“這是第四次了,嘿嘿……我知道你們的目的。”
殷晟挑了挑眉,對謝酌低聲解釋道:“最初是蘇白河。第二次我自己來,任務線不對,再後來就是遇見你。”
“哦!你當時跟梁哥是來做這個的。”謝酌拼湊起事情的經過。想了想,自己第一次上線好像還真是在這附近的野外遇到地圖Boss刷臉,不過後來卷軸一扯就去了新大陸。
艾德蒙一邊走,一邊又眉飛色舞起來,“哈哈!艾倫,可憐的皈依者,不被需要的信徒!”
“艾倫是你哥嗎?”謝酌問。
艾德蒙并沒有理他,兀自說道:“盲從之人毋需真相,愚蠢者跪拜謊言的狂歡……往事皆腐朽,他早已不在此處。”
“哪怕隻是舊日的沉渣碎屑,依舊不可觸碰。”
“或許是不再有夢的緣故……”
“王國之盾反持,我這根死不透的斷劍又能如何?”
謝酌拿手半捂着嘴,小小聲:“他在說啥?”
殷晟也學他的動作,微微歪頭:“瘋話。”
“哼,愚蠢的人類。”不愧是兄弟,艾德蒙說了跟艾倫一樣的口頭禅。隻見他突然往前跑了幾步,大口喘氣,“這是擁抱真實的代價!”
瘋子轉身,嘴巴張開。謝酌驚訝地看到他的口腔内在一瞬間變成像硬币頭像一般的抽象視覺效果,随後謝酌發現自己的視野産生了強烈的畸變,仿佛可以270度環視周身,如同某種雙眼在兩側的鳥類或奔馬,手臂則仿佛在無限生長、延長,口鼻則似乎浸入了水中,但仍能夠自由呼吸。
他及時穩住心神,忍着面條一樣感覺不到關節的詭異手臂,抽刀向艾德蒙砍去。
“铛”一聲,銀紅長刀被艾德蒙的破劍擋開。謝酌的世界突然間恢複正常,他退了半步,與站在身後按兵不動的咒術師對視了一眼。
“放心,”前方的艾德蒙收起劍,重歸之前平平無奇的樣子,“無夢者才需要等價交換,不像你們這些有恃無恐的,世外之人。”
“嘿嘿嘿嘿哈哈……”
謝酌摸了摸下巴:“上次沒艾倫的銀币,有這麼個展示環節嗎?”
“沒有。”
“那我還是有點用的奧?”
“嗯。”殷晟微微揚了揚嘴角。
謝酌聯想到之前的交流:“這難道就是你們之前說的,感官去統調?”
“其中一種表現形式。”
“這确實,體驗很抽象啊!”謝酌琢磨着,“聽蘇白河說的,我還以為是看着是水、摸上去是火,之類的。”
“也是一種。”殷晟解釋道,“雖然沒有痛覺設置,但感官的安全阈值仍存在灰色地帶,遊戲中不允許改變角色身材就是出于相關考慮。這是第一個在這方面進行突破嘗試的任務。”
“哦~”謝酌回味着,“其實也挺有意思的,居然還能在遊戲裡體會一下章魚的生活。”
“…………”
“那你們的之前具體任務到底是什麼?”謝酌來了興趣,追問道。
“可能參考價值有限。”殷晟逐一總結,“第一次任務是各種感官的延遲錯位,就像蘇白河形容的。”
“基本是個戰鬥關卡,不過對同步要求高。”
“哦哦。”看來是蘇哥跟大佬的默契出了問題,不然這倆人戰鬥力爆表的,人也機敏,硬砍都能過吧。
“後來跟梁量那次,是感官靜默,純解謎關。”殷晟想了想,還是補充道,“類似你說的黑屏。”
“梁量……”殷晟頓了頓,“我跟他在溝通理解上産生了些許偏差。”
哈哈。謝酌抿嘴偷笑。
謝謝兩位,讓他白撿一個隐藏任務線。
不過具體想來,假如這倆人交換一下次序,或者再試一次、随機成别的任務,也許都能過得了……
其實就是大佬硬要擡他一手吧,謝酌很有自知之明。
說話間,殷晟已經看到了遠處熟悉的建築廢墟,艾德蒙停止了步伐,不再前進,兩人的系統欄裡則同時刷出一個新任務。
【囗的考驗】
原來那也是祭壇嗎?被廢墟掩蓋着的,深邃的虛影浮現正反兩張面孔,懷着愛意注視着人間。
不過,選擇了囗,就也選擇了囗。作為雙生者小小的惡趣味,也許人類并不能理解。